好老師是最大資源
過去這十年,想做的事實在太多了,老覺得時間不夠用。不過最幸運的,就是找到一批年輕、熱忱、剛剛學成歸國的好老師,把他們聚在一起,創造出一塊園地。蘆洲這樣破舊的環境和校舍能留住他們,真是謝天謝地。
而每位新老師進來,總會帶來一些新東西。以音樂系來說,下學期會從法國請回來一位越南教授陳文溪講授民族音樂,希望能給學生們不同的啟發。不過也有苦惱的地方:我們請來的許多老師,不僅在學校有繁重的工作,還往往是社會上的藝術主導者,又要教學又要創作演出,兩者都很費時間、費心力,常常很難兼顧。
好的老師,會影響整個系的發展,實在太重要了。為了延聘專才,國立藝術學院在做法上也有很多彈性,像舞蹈系請了近廿位外籍客座教授,都是國外一流舞團的首席舞者;對於學有專精卻受限於文憑的老師,我們也用「駐校藝術家」、「藝術教師」等名目延聘,國劇名師梁秀娟、布袋戲宗師黃海岱等都是例子。
要怎樣的藝教體系?
藝術學院的老師實在熱忱感人,像「傳統藝術研究中心」,民國七十一年教育部就核准設立,卻到現在還沒撥錢、撥人下來。可是我們自己想辦法,現在在那裏工作的同仁已坐滿一整間辦公室,有的有碩士學位的還以工讀生名義進來,放著外面五、六萬的高薪工作不做,每天頂著日曬雨淋,到鄉間田野去做民俗採集。
在學生方面,今年四個系,連新設立的音樂、戲劇、美術研究所,總共約六百廿位。想想還是前幾屆獨立招生的學生最令人懷念。那時藝術學院招生和大學聯考是同一天,考不取藝術學院,也就意味著這一整年要重來了。真像「敢死隊」一樣,是下定決心來學的。七十四年加入聯招後,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影響,所以我們準備以後研究所招生時,加重面談,因為光看筆試和術科,是看不出一個人的性向的。
藝術學院剛成立時,大家對「藝術教育一貫制」寄望很大,希望藝術學院能成立附設中學。但一部藝術教育法,從民國六十八年提出,到現在還在教育部「研擬」;再說關渡的新校舍直到今年才蓋好,附設中學又需要住宿,沒有房子怎麼「生孩子」?只有暫緩下來。何況國內的藝術教育問題還很多,我們尤其要小心翼翼。因為人的性向是會變的,如果能像法國,正常升學有一個管道、藝術教育又有從小到大的另外一個管道,這兩個管道彼此互通,要出要進都很容易,這樣才能實行藝術教育「一貫制」。可是這點連德國、日本都做不到。日本有從幼稚園一直到博士班的藝教系統,但若中途性向改變,要轉到正常升學管道就難了。以我們的體制,更要考慮到這點。
不過這些年,藝術教育的環境還是有一些改善。教育部有個「藝術教育委員會」,由趙金祈次長主持,在許多事情上都滿有幫助。例如以前藝術科系的教學設備費比照文學院,一年一百萬元。但你想想,文學院可以一班五十人一起上課,難道聲樂、鋼琴課,也可以一班擠五十人嗎?所以現在改為比照理工學院,一年二百五十萬元。
藝術不能脫離文化與歷史
不管法令制度還有多少地方不健全、改革緩慢,我寧可像大多數老師一樣,悶著頭去做就是了。但藝術教育一定不能脫離文化發展和歷史的觀點。我常鼓勵學校的表演儘量往各縣市鄉鎮去。今年四月,大甲鎮瀾宮的媽祖進香團活動,我也要戲劇系八十幾位師生一起去參加遶境,「轎前戲」演了八天七夜。惟有苦過,參與過,才懂得什麼是扎根,才知道藝術的痛癢!另一方面,前一陣子藝術也隨著社會解嚴而去抗爭,小劇場、五二○美展等等,藝術學院卻沒有跟這種潮流。當然,個別老師或學生可以有他們自己對社會的反應,但基本上我認為,少反應、多學習。反應太快太急,往往就來不及學習。我告訴學生,環境是永遠不會完善的,一定要學的時候好好學,闖的時候自己闖。
回顧這十年,我始終秉持這個信念——今天不開始,十年後還是得從頭來,藝術是一分一毫累積的,一點都不能投機。藝術學院到今年才出第五屆畢業生,舞蹈系則是第四屆,加上當兵、出國,成績還不顯著,但給我們時間,這個學校會成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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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文儒雅的國立藝術學院鮑幼玉院長,十年來為藝術學院奠下良好的根基。(黃麗梨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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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七月正式遷校的國立藝術學院,已迫不及待地在宏偉的關渡校區舉行畢業典禮(黃麗梨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