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台灣一樣大的北碇省住了一戶台灣人,外加三個半戶獨居的農技團員……
離開中正國際機場,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飛行加上轉機,在夜裡抵達瓜地馬拉,隔日清晨,再由首都搭乘小飛機飛行五百一十公里來到北碇省,前後整整是兩天。
老鄉陳老闆
由機場再開上四十分鐘的車程,抵達位於省會佛羅拉的「玉米神」旅店。一步入大廳,一位印第安血統的少女抱著一個女娃娃,看了不禁嚇了一跳,簡直就是鄰家的中國娃娃,果真印第安人和中華民族在數萬年前是一家?
原來,兩歲多的小娃娃叫陳威臻,父親陳家堯來自台灣嘉義的朴子鄉,農技團員叫他陳老闆,北碇人叫他 Chayan(老鄉之意)。十年前陳家堯在父親的鼓勵下來到瓜地馬拉闖天下,有見於北碇擁有傲人的馬雅遺址,於是又舉家搬到北碇落腳,經營一家又一家的小飯店,成為北碇省絕無僅有的一戶中國居民。在中美洲自助旅遊手冊上,省會佛羅拉的旅館有一半是陳老闆旗下擁有。
另外三個半
陳老闆是北碇省唯一「一戶」的中國人,至於三位終日奔波的農技團員,陳老闆戲稱他們都只能算「半戶」,因為北碇地處偏遠,家眷都不在身邊。年資最久的技師葉雲超來了五年,鎮守在離省會三十公里的北碇分團示範農場,太太在瓜京,女兒在美國。技師林彥仁駐守在離省會一百二十公里的聖路易斯工作站。最年輕的技師吳振宗去年六月才自聖文森調過來,太太則是位印度裔女子。
年過五十的老葉在海外待了三十多年,早年在非洲農耕隊,去過查德、尼日、達荷美,雖然在非洲飽受瘧蚊攻擊,但是他覺得最辛苦的還是在北碇,尤其在內戰期間。
不是天天搶
瓜地馬拉內戰持續了三十六年,尤其在這瓜墨邊境的北碇省更是游擊隊出沒的地區。「工作需要,一天要跑兩百多公里,心裡會怕,但是又不能不跑,」老葉說。所幸游擊隊並不隨意攻擊老百姓,只是以車隊困住來往路人發表宣言,強迫大家聽上一、兩小時的精神講話。去年底,政府軍與游擊隊剛簽署了和平協定,然而在重建秩序之中,不再打仗的游擊隊和流民,無法一時間全面安置,搶劫客旅之事時有所聞。「雖然不是天天搶,但出門還是得儘量找個伴,」林彥仁補充。
平常團員們儘量結伴出行,傍晚之後不跑遠路。為了躲避強梁,個個練就了一身開快車的好本領,在充滿碎石坑洞的路面原本不過三十公里的時速,卻可以左彎右扭的跑上近一百公里的速度。一旦前方出現大石塊、大樹枝,或是來車不停閃燈,就是前方有強梁出現,車子二話不說,回頭快逃。
發放邊疆
由於北碇對外交通相當不便,生活水準也差,農技團員們經常笑稱是現代蘇武。示範農場至今有水沒電,聖路易的工作站也一樣。許多輔導農戶居住的小村落,車子只能開到半路,另一半近點兒用走的,遠些的就騎馬。農技團員不僅會開飛車,還得會騎馬,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工作上,就三個人跑遍北碇,一半時間花在路上,而服務的對象是生活困苦的小農戶,往往沒有能力購買所需物料,加上配合單位財政短缺,經常教團員們感到有槍無彈,工作效益受限。
然而,許多原本對外人相當排斥的當地人,如今將農技團視為一家人,又讓團員們不得不全力以赴。「林技師還經常自己去給窮人送藥,或幫忙送孕婦去生產呢!」陳家堯太太悄悄地透露出林彥仁和當地人的情誼,早已超出了一個農技團員的工作量了。
心懸另一半
工作上的艱苦倒也難不倒這些地球跑遍的男兒,放心不下的還是老婆、孩子。老葉一直說他吃不慣玉米餅,主要還是想念老婆燒的一手好菜。林彥仁的太太懷著身孕,一個人又帶著兩個不到五歲的孩子待在瓜京,更是叫林彥仁放心不下,儘管從聖路易工作站到瓜京得開上四百公里的石頭路,他還是每兩個星期開夜車趕回去一趟。
在示範農場裡,放著一些台灣歌曲伴唱帶和一點中文雜誌。牆上飛鏢靶子上密密麻麻地都是蜂窩般小孔,一點一點地述說著農技團員生活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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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繞點路載農民們回家。農技團團員和當地農民的感情,早已在工作之外。(卜華志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