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牛樟為試金石
根據日據時代出版的「樟樹事業調查報告書」記載,當時清水溪流域有如「東部牛樟的故鄉」,牛樟族群壯觀如「樹海」,單位蓄積量在東部名列前茅,且多的是枝粗如幹、主幹直徑達四、五公尺,幾人合抱的巨樹。由於牛樟是雕刻的上等材料,在接踵而至的大量砍伐與盜伐下,如今已淪落成為「稀有植物」了。
為復育牛樟,清水溪牛樟母樹林成為林業試驗所採種培養苗木的重要基地。七十七年林試所大量栽培牛樟苗木的試驗成功,林務局就在玉里工作站所轄的樂樂溪南安谷地整地、設牛樟苗圃、採穗園,準備大張旗鼓,恢復清水溪牛樟風采。
「牛樟種子不易發芽,但發芽成長後的牛樟,在苗圃兩年可長四公尺高」,玉里工作站技術室監工吳振榮頗有成就感的說:「平均兩天長一公分,肉眼彷彿都可以看到它在長大。」
如今南安苗圃培育出的牛樟苗,部分已移植清水溪上的林班;為強化林地體質,去年林務局和林試所更在清水溪上游清水農場對面的谷地展開另一創舉——將牛樟、香楠、台灣櫸、烏心石、黃連木等十種台灣原生樹種混雜合種——的實驗計畫。「我們是以贖罪的心情在種樹」,吳振榮說。
贖罪的心情
但要在歷盡災難、氣若游絲的惡地上重建以鄉土樹種為主的「綠色之海」,「不是卅年、五十年的事」,植物學者黃瑞祥說。而且在溫室經過細心呵護的牛樟,是否能適應野地,順利成長,仍然未知。
種樹是百年大計,但也不能「只問耕耘,不問收穫」「我們在這邊種樹,對面清水農場繼續在採礦,辛苦種樹又有何用?」目前帶領將近廿名工人在山上整地、照顧樹苗的造林監工宋建民說。為此,林務局曾發函給警備總部,希望把所有權歸屬警總的清水農場收回轄下,做植被復原。
除事權不統一,要大量植樹還有其他挑戰。上山種樹的工作人員需要經驗,更需要體力和工具,如今林務局卻因財政不足而人退不補、車壞不換……,林務人員平均年齡更高達五十五歲;此外,三年前玉里林管處在縮減經費的考量下被裁撤為玉里工作站,使員額、經費問題更形嚴重。
「伐木時期是林管處,植樹時期就節樽支出,改成有責任卻事權小、人數少的工作站」,玉里土生土長的地方記者連洪德不平地指出,這怎麼叫有計畫的重建森林!
一位生態保育人士亦指出,政府觀念仍待修正。中央主管水土保持的農委會,每年治山防洪預算將近卅億,但其札根工作——種樹,卻因林務局財力困窘而捉襟見肘,「等於是本末倒置」。
要安身立命,先要安頓人們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如今人們以贖罪心情,在被洗劫一空的清水溪貧瘠土地上「撒種」,「開花結果」會是多遠的夢想?
〔圖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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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務局玉里工作站技術室監工吳振榮(右)說:「我們是以贖罪的心情種樹。」(邱瑞金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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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苗圃中綠意盎然的牛樟在野地也能欣欣向榮」,是林務人員的共同心願。(邱瑞金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