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於陶藝,你會想到什麼?盛飯的碗?泡茶的壺?還是插花的瓶?如果有人做的壺,有嘴有把卻不能用,那還叫不叫壺?如果,有人買回現成的盤子,把它們一個個藏在畫廊牆上的盒子裡,這算不算「玩陶」?如果,有人直接從練土機拉出一條一條蠕動、掙扎,似蟲又似人的土條爬滿地上,連燒都不燒,那還算不算陶?
如果,陶藝這個名詞會造成這麼多創作上的侷限,陶藝創作者陳正勳建議,「那就改陶藝叫土藝好了」。
壺嘴、壺蓋、壺把都有,它看似一隻茶壺,然而壺口是實的,壺蓋也拔不起來,不能裝水的。忘掉它是一只茶壺,再看看它:粗澀鈍重的陶塊上,經過焚燒而剝落、變色的細鐵釘、厚鐵片插在上頭,告訴人們它正處於「目為三毒所盲」的苦痛。
看著一個個的壺,一出神,這一個沉靜走著,名叫「托缽離開居隱之所」;那一個使出長劍,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去拯救那張曾發動千艘大船的面顏」(作品名)。
說到陶,從新石器時代時,人們以土捏出雙手掬水的形狀,陶的誕生便一直扮演著「容器」的角色,直到今天還常被限定在瓶罐碗壺之間。
近年來玩陶的風氣日盛,坊間陶藝教室充滿了業餘的「玩家」,但是他們的目的「休閒」多過「創作」,作品也不出實用範疇。
因此,在同樣的展覽會場中對於造型特殊,沒有「實用價值」的創作陶,很多人還是會自動跳過去。同樣的,在市場上,陶品受青睞程度遠不及平面繪畫,不能「用」的創作陶,就更乏人問津。

目為三毒所盲 一九八七 37.5×25×13cm 陶、現成金屬(周邦玲提供)(周邦玲提供)
我是一把大茶壺
今天,周邦玲無視於市場的挑戰,她的壺便打破了過去容器可以裝東西的定律。「你說我的容器不能裝東西嗎?我說可以」,周邦玲表示她的壺是不能裝水,但是卻裝有她的想法。「容而不容,不容而容」是這位擁有美國喬治亞大學戲劇與陶藝碩士學位創作者的創作意起。
如果還是不知周邦玲的想法,她舉例說明「人是不是容器?」當我們一手插腰,一手指人,不就活生生一付茶壺把式?而人,不但體內容有五臟六腑,更裝有無限的思想。所以在一件件充滿隱寓和比喻,似人似壺的造型中,每一個壺都是一個生命的個體。在金屬和陶的熔合中,有的顯得暴力、壓抑,有的顯得幽默、平和。
異於一般陶作品,周邦玲的陶造型不一定光華圓潤,內涵也不只有甜美愉悅。對她而言,作品是生命一切感受的呈現,「除非捂住眼睛,否定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否則作品怎麼可能只有歡喜,沒有沮喪、失望、醜陋的一面呢?」周邦玲表示。

似人似壺的作品,雖然不能裝水,卻裝有周邦玲的無邊想像和生命悲喜。(薛繼光)
陶瓷母邦?
周邦玲的作品在今天可能令你耳目一新,要是倒回二十年,這些非瓶非罐的創作「多半燒來自己玩一玩,要是拿出來展恐怕要被笑上好幾天呢!」做陶多年的蕭榮慶回想以前的陶藝風氣表示。
陶瓷在中國出現得很早,遠在西方國家還只能燒攝氏一千度左右的低溫陶時,中國已經可以做出一千二百度以上的高溫陶,像是有名的青花、霽紅、青瓷等。「中國的確是陶瓷母邦」,對台灣現代陶影響頗巨的師大英語系教授邱煥堂表示。然而他也接著澄清「那是過去,不是現在」。不論是技術或是觀念,目前我們的陶瓷創作都落在美、日等國家之後。
民國六十年代以前,台灣的陶藝只能算是陶瓷業,還在工業量產上開發,不但釉色少,失敗率高,製作也只停留在仿古花瓶或外銷的裝飾陶瓷娃娃。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在技術、人才上奠定了基礎,六十年代以後陶藝家們才慢慢擁有自己的窯,得以嘗試創作,企圖在工藝陶瓷上另闢蹊徑。例如陶藝前輩王修功除了在釉色上大量開發,還請來許多藝術家在瓷瓶上作畫,希望提升陶瓷的藝術價值。土法煉陶之外,遠赴夏威夷進修英文卻意外帶回美國現代陶藝創作的邱煥堂,帶回來了不拘泥溫度、技法的創作觀念,為台灣陶藝打開了一扇窗,進入了陶瓷創作的萌芽期。
民國七十年,國立歷史博物館展出中日現代陶藝家作品,對才進入以陶瓷為創作媒材的藝術家們而言,是一次莫大的衝擊。不論是量或質,我們的陶作都遠遜於日本,媒體還以「恨不得打個地洞」的窘狀來形容台灣的創作者。這刺激了更多青年創作者們發心於現代陶的創作。而公家美術館、博物館也加入行列,推展陶瓷國際展及陶瓷競賽。已成為陶瓷界盛事的「中華民國陶藝雙年展」、「現代陶藝國際邀請展」都在十年前開始舉辦至今。

范姜明道最近新作「造景」。思考在文明都市中,不論景觀上或內心中的自然都必須被刻意追求,經一點一滴播種為養分的大便會被炒作成有價的「金大便」?或是在小麥草(大自然)吸收下,被覆蓋而消失?
瓶子在哪裡?
參觀過六月份在台北、高雄兩地舉行的「台北國際陶瓷博覽會」,陶瓷的創作可超乎我們的想像了。美國的陶藝家把瓶子打破了,將每一個碎片不同處理再組合還原;有的看似一堆白粉,怎麼吹也吹不散,原來它也是一件日本陶藝家的作品,是被燒過的鋁土(陶土原料)。
在國內陶瓷現代館中,范姜明道和蕭麗虹的作品佔了最大的空間。這兩位都是藉陶土傳達觀念的創作者。十年前取得美國加州歐蒂斯藝術學院碩士的范姜明道,在這一個素以打破傳統的學校畢業後返國,回國後不斷有觀念性作品展出。
一開始,范姜明道也和一般玩陶的人一樣,沉醉在直接由手造物的樂趣中,他記得「那時很愛拉坯,而且越拉越大」。在電影「第六感生死戀」中,擺在女主角家中的大花瓶就是他的作品。瓶,一直是他的最愛。他覺得,對中國人而言,不論家庭擺設或使用,瓶一直比其他陶瓷器皿受重視。
然而面對人們以實用或非實用來界定非藝術與藝術,他展開嘲諷。如果你說不能用的就是藝術,那他就在瓶口上塞個陶球;如果人們只當畫框內的才是藝術,那他就把瓶子畫在陶板上,「這樣平面的陶瓶,果然好賣啊!」范姜明道苦笑。
除了把瓶或壺壓縮進平面空間中,他還在陶板上挖出瓶子的形狀,這下子瓶子不但不可使用、觸摸,瓶子甚至不見了。然而在面對沒有瓶子身型卻留有瓶子印象的陶板,卻更能喚起中國人心中對瓶子的記憶與情感。「同樣是瓶,可以做得很實用,也可以很觀念,不是嗎?」范姜明道反問。他期許自己能夠像國內現代繪畫之父李仲生一般,不斷帶進新的創作觀念。
相對於挑戰一切既定觀念、把陶運用到觀念裝置作品的范姜明道,自西班牙馬德里陶藝學校學習回國的陳正勳,則不想去爭辯什麼是藝術,什麼是工藝,也不想去面對陶器是不是只有瓶瓶罐罐。

現成買回的宜興壺,經過范姜明道燒金之後,被一個個供在架上。屬於中國人的宜興壺是被神話了,或被商品化了呢?圖為作者九四年的裝置作品「金宜興」。(范姜明道提供)(范姜明道提供)
土心即吾心
學過佛學的陳正勳試圖去發掘土的本性,以「土心即吾心」來作為生命的修持。
原本學雕塑的陳正勳,因為雕塑品翻銅太貴,翻成石膏又表現不出力度與量感,便選擇以陶來作為雕塑的材料。民國七十六年,當他自西班牙返國時,國內正處於街頭運動與「六合彩」盛行的階段,面對外在失序、脫離本位的情境,他做出了「自然來,自然去」和「回位」兩個系列的作品,以陶土為心,期望修持出平和的心。
他的作品先經一千兩百度素燒,如此的溫度正好燒出陶土溫潤可親的質感,若溫度再高,土質會顯得太堅硬,溫度太低則會鬆碎;素燒之後再以柴火薰燒,並選擇同屬大自然元素象徵的金屬、木材、石頭、玻璃(水)質材相結合。他甚至不要作品站著來強行進入觀者的眼睛,而讓作品靜靜躺著。不論是創作態度、造型視覺或是材質,「有衝突、僵持都不是我所要的」,他表示。
許多人覺得陳正勳的作品有中國人五行相生相剋的哲思,陳正勳想了想,認為自己並沒有這樣的經營。他覺得大概是二者都是自然來,自然去,因此會造成今人與古人「會心」一笑的相遇。

陶/鐵系列 一九九四 52×59×24cm 鐵原焠煉自土,將鐵再與土結合。不論陶鐵或陶木系列,陳正勳都在傳達「回位」的創作理念。左邊手上為其作品的小型試樣。(薛繼光)
刀削麵功夫
陶瓷,是所有藝術中在技術上最繁複的一種。「單是釉色的變化就令人著迷,而且是一條無止境的路」,陳正勳表示。釉藥在窯燒之前看起來都是灰沌沌,經過火的洗禮卻會變得晶瑩剔透。同樣的一種釉藥,在不同土質,不同溫度,不同燒法下,都會燒出不同的顏色。像氧化燒是綠色的釉藥,在還原燒之後卻會變成紅色。
有的人一輩子就在釉藥中埋首,有的人走過了技術而走向創作。那麼不懂釉藥,不知燒法的人能不能從事陶藝創作呢?以陶為質材、得過不少雕塑或藝術獎,卻從來沒有在陶藝競賽得過獎的蕭麗虹就是不在技術下功夫、做功課的一個。「難道要要求水墨家去抄紙,油畫家去製造油彩嗎?」學經濟、非科班出身的蕭麗虹反問。在陶瓷較蓬勃的美、日國家,釉藥調配已經走入電腦化,可現成的在美術材料店中買到。

不想再與世界爭辯了。在社會脫序的今天,陳正勳以「土心為己心」,修持內心的平和。
天上人間
至於題材,蕭麗虹最喜歡的是天空,尤其是天空的雲。「那種隨時在變動,卻又呈現不可捕捉的寧靜感,有驚人的力量與美」,所以她以刀將陶土削出一片片幻化的雲,削得薄,陶土撕裂的邊緣就像被風吹散的雲。她最怕人,因為人事複雜。在「人間」系列作品中那件得過獎的作品「老梯子」,一個個以陶板折捏出的半抽象人形,互相踐踏踩擠,試圖要攀爬上一座腐朽的「老梯子」,一不小心,陶人就摔得粉身碎骨。
跳開作品內涵,蕭麗虹頑皮地比喻她的陶藝功夫:「雲用的是刀削麵手法,人的作法就和擀麵皮差不多。」創作的時候,她會削上個近百片的「雲」,丟在地上。隔天再細細挑出她心中的雲來。
對她而言,拉坯、上釉等技術是可有可無;甚至燒或不燒都非必要。那件直接自練土機拉出,像人又像蟲的作品「必經之路」就是未經窯燒就擺在美術館的通道上,一經碰觸就破碎,展期結束,這一群蟲人以掃把、畚箕收場。「我喜歡的是創作的過程,而非結果」,她表示。
小時候,她的圖常被老師評為四不像,因此斷了她往美術的繼續發展。今天她告訴她的學生,你可以往拉坯或釉藥中去經營,但是那決非創作的唯一路線。

工作室在台北翡翠灣海灘的蕭麗虹,搬出一片片的「雲」,這些雲是她以「刀削麵」功夫做出來的。(薛繼光)
陶界有逐怪之夫
「看了今年的陶瓷博覽會,感覺國內作品造型的千奇百怪更勝西方一籌,顯得太造作了」,說這話的人不是什麼保守人士,而是當年大力鼓吹陶藝創作自由化的邱煥堂。他的夫人施乃月翻出目錄,也驚異地表示,「怎麼外國館部分還有創作者在簡單素淨的瓶罐中表現生命力,反而我們少有人安心地在瓶罐中努力?」
所謂現代陶,可以說是創作陶的泛稱,原本指的是有別於早期工藝性量產,以陶為質材的創作性作品。因此不論瓶罐,不論造型;不論可用或不可用,是藝術還是工藝,端看創作者的用心與能力。在今天卻形成瓶罐等於實用、等於工藝;而非實用的奇怪造型等於藝術的兩極錯分法。難怪新生代創作者拉好了坯卻要故意變形一下,或做出奇形怪狀自己也不懂的造型,以為那就叫創作。有人懷疑,那不僅不是藝術,那連好的工藝品都稱不上,像這樣矯枉過正的現象,邱煥堂卻表示也只能順其自然,靜待他們走回正途了。
工藝或藝術原本很難界定,也沒有孰優孰劣的區分。出身陶瓷廠的王修功,窮盡大半時間在釉藥上鑽研,然而他研究釉藥之後,並不是就把這個顏色套在每一只瓶罐上,而是以釉藥為彩墨,做出中國山水的意境。出身故宮博物院陶瓷研究的孫超,他所燒出來的結晶釉層次豐富,如繁星、如彩翼。其妙處如果僅止於結晶釉本身,那他所享有應該只是化學成就而非藝術成就。一般結晶釉作品總是滿滿擠著一朵朵釉花,只予人俗麗的感覺,孫超卻讓結晶釉疏落有致、寓含生命地開在瓶上。

對於這個盲目追求、互相踩擠的人世,蕭麗虹充滿了疑惑,於是創作出這組作品。
身為土、意為火
對於許多人經常討論的問題「為何我們的陶藝像是聯合國一樣,看不到中國特色?」邱煥堂覺得不必擔心外來創作精神的影響,只要加以消化,就會是養分而非毒藥。就像在中國陶瓷享有尊榮的唐三彩明顯就有西域風情,而日本的陶藝又何嘗不受中國影響。
若說陶藝沒有「台灣風格」,那就不單是陶藝的問題,而是整個文化的問題。「台灣史列入大學開課科目也不過是近年的事,我們對自己的了解有多少呢?況且,要有風格得先有大量的創作」,邱煥堂覺得所謂「台灣風格」還得等待。
在苗栗縣三義鄉一個叫龍騰村的小地方,創作陶的蕭榮慶像一顆過河卒子沒停過一天地活在土與火之中,這麼八年的不曾停息,持續燒過六百多窯。朋友說他像個創作的苦行僧,他說不苦。他以時間為火來焠煉自己,希望達到「生命等於創作」的境界。由他最欣賞行動藝術家謝德慶那種一整年把自己關在籠子裡,一整年每天每小時打卡,一整年不進文明遮蔽物的創作方式,可以知道他對創作態度的要求。
早期大多的時間他花在「構思」之中,在理論的支撐下畫出一幅又一幅的草圖,然後「做」出一件件作品。然而總覺由「造型」出發,就會不自覺被局限,於是他嘗試忘掉手的技巧;忘掉為創作而創作,開始過著生活就是創作、就是燒陶的日子,要由心直接和土溝通。

陶塑#07 一九九四 43×16×14cm 創作就是生活,蕭榮慶的作品都沒有名字,僅以編號區分,而時間除了記錄作品創作年代,也是記錄自己生命的軌跡。(薛繼光)
我不逃,我是陶
現在蕭榮慶有時在居所附近散步,把附近可用的土收集回來,放在工作室前,然後將這些不同的土和起來,再把身邊有的竹子、米糠、稻稈、雜草、貓屎、狗糞都加進去。這些一直在他身邊的東西,事實上都是天然的釉藥。經過一把一把的摔擲做出一塊塊像「土角厝」的陶塊。由這些身旁天然素材所完成的作品,釉色內斂沉穩,是龍騰村的顏色,顏色由內在透出力量,相映著主人一頭亂髮和有神的眼睛,土和人是走近了呢!
在三義的蕭榮慶像煉劍一樣做陶,在台北的黃志揚今年第一次以陶為媒材便得到本屆「台北現代美術雙年展」大獎。他有意選擇最富中國傳統性格的陶瓷為山形主體,加上電纜和電池為水流,做出這個時代的「山水」。陶瓷的部分他執行造型創作,至於燒窯和釉藥則藉由鶯歌的師父們合力完成。
「陶土是完全沒有形狀的,所有形狀、痕跡都是你給它。你是不能躲在陶土之後的」,周邦玲轉述她所喜愛的一段話,一位國外的陶藝家的自省。
不論「身在土中」或是動腦不動手,藝術家們都得忠實地找出自己的創作精神,站在陶土之前,那「台灣風格」才指日可待。
〔圖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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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出發去拯救那張曾發動了千艘大船的面顏一九八七56×33×23cm陶、現成金屬(周邦玲提供)
P.92
目為三毒所盲一九八七37.5×25×13cm陶、現成金屬(周邦玲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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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人似壺的作品,雖然不能裝水,卻裝有周邦玲的無邊想像和生命悲喜。
P.94
范姜明道最近新作「造景」。思考在文明都市中,不論景觀上或內心中的自然都必須被刻意追求,經一點一滴播種才能得到。然而在拜金主義下,原為養分的大便會被炒作成有價的「金大便」?或是在小麥草(大自然)吸收下,被覆蓋而消失?
P.94
現成買回的宜興壺,經過范姜明道燒金之後,被一個個供在架上。屬於中國人的宜興壺是被神話了,或被商品化了呢?圖為作者九四年的裝置作品「金宜興」。(范姜明道提供)
P.96
陶鐵系列一九九四52×59×24cm鐵原焠煉自土,將鐵再與土結合。不論陶鐵或陶木系列,陳正勳都在傳達「回位」的創作理念。左邊手上為其作品的小型試樣。
P.97
不想再與世界爭辯了。在社會脫序的今天,陳正勳以「土心為己心」,修持內心的平和。
P.98
工作室在台北翡翠灣海灘的蕭麗虹,搬出一片片的「雲」,這些雲是她以「刀削麵」功夫做出來的。
P.99
對於這個盲目追求、互相踩擠的人世,蕭麗虹充滿了疑惑,於是創作出這組作品。
P.100
陶塑#07一九九四43×16×14cm創作就是生活,蕭榮慶的作品都沒有名字,僅以編號區分,而時間除了記錄作品創作年代,也是記錄自己生命的軌跡。
P.101
對蕭榮慶而言,不論是狗屎、貓屎,一把竹葉或是一把米糠,信手取來,無不可是創作材料。

對蕭榮慶而言,不論是狗屎、貓屎,一把竹葉或是一把米糠,信手取來,無不可是創作材料。(薛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