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講求「愛的教育」與「現代逆子」增加,兩項因素被連結想像下,不免讓人想到舊式教育裡的「棒下出孝子」,是否真有點道理?
「唉呀!我哥哥小時候被打的最慘了,現在卻最孝順!」一位報社資深記者家中有三兄妹,小時候大哥受父親體罰最多,罰跪挨揍是家常便飯,就連她和弟弟作錯事,也是大哥沒教好弟妹,平白得受一頓打。如今三兄妹都邁入不惑之年,大哥對爸媽是噓寒問暖、說一不二,兩個小的就遠遠不如老大體貼。事實上,這樣的例子,在四、五年級生身上可能還不少。
打出孝順孩子?
「在父母教養文獻紀錄中,確實有常挨打的孩子具有高成就的紀錄,」輔仁大學兒童與家庭系副教授利翠珊指出,在非發洩的打罵中,若沒有因此傷害到親子關係,等孩子長大後,有能力重新釐清與父母的關係,回頭審視父母教養自己的出發點後,有人心理自然而然就會調整,進而心存感激,並盡心盡力奉養父母。
利翠珊話鋒一轉,嚴肅地提醒社會,體罰的拿捏難度太高,後果常讓人難以承受:「打的行為有太多複雜因素,因此常挨打的孩子,也有一輩子沒有成就、或對父母充滿恨意的例子。」利翠珊表示,打罵的副作用很多,因此兒童教育學者通常不贊成打罵教育,更不能因為看到一個打罵成功的例子,就認為「棒下出孝子」是不變的真理。
孩子孝不孝順,成長過程中的變數很多,結果難定。但要避免孩子「不孝」,卻有個千古不變的原則,就是大人要能以身作則。大家都聽過這樣的故事:有個人拿破碗裝飯給父母吃,自己的孩子就說破碗留著別丟,因為以後可以給爸媽用,嚇得這個人只好改變對父母的態度。
除了身體力行、孝敬長上,身為兩個孩子的父親、中研院副研究員葉光輝認為,想教養出體貼的孩子,大人更應該回頭省思自己是如何對待孩子的。
「我的成長過程,多半是在父母善意勸導、耐心溝通的方式中走過,」葉光輝以自己為例說,如果一個人是在父母呵護中長大,親子一開始就建立了善意的連結關係,「當你是被這樣帶大的,成長後,不論是出國留學、結婚成家,做任何人生規劃時,自然會顧慮到雙親的想法,父母就會成為我們生活考量的一個因素,自己也會避免陷入孝道上的兩難困境。」葉光輝相信,雖然國外有工作機會,但許多與他同一代的留學生願意回國求職定居,希望回饋父母絕對是因素之一。
此外,雖說現代家庭孩子越來越少,但綜觀社會上許多「不孝」事件的發生,卻常常是父母不公平對待子女的結果。
「我家九個孩子都認為媽媽最愛自己,因為父母很公平,不分男女、不分排行,一視同仁,」弘道老人福利基金會執行長郭東曜說:「愛要公平,子女其實是很會計較父母疼哪一個的。」
共創親子雙贏
「你怎麼種,得出什麼果,」葉光輝認為,子女怎麼回饋父母,當然與兒時父母怎麼對待子女有關。尤其在講求尊重個體生命、人人平等的現代,親子關係更是父母必修的課程。可惜現代人太忙,願意在孩子身上花錢,卻不太願意「投資」時間,而親子情感的建立卻是一種長期的投入,需要時間培養,用心維繫。
事實上,隨著時代的變遷,現代父母與其想「怎樣才能教出孝順的孩子?」,不如思考「如何善意對待孩子」,讓孩子正向發展,避免造成人格負面影響,未來延伸成為社會問題。
正是基於現代社會對個人自主性的重視,每年仍舉辦「三代同堂孝親獎」的弘道基金會執行長郭東曜表示,如今選拔現代孝子,觀念上也應該作調整。過去社會上總是標榜與推舉最能「犧牲」自己、成全父母的人,因此,家境貧困、雙親失能,被迫失學的小學生都被選為「孝子」,在郭東曜看來,這樣的例子,需要的是社會救助的介入,並不適合做為現代孝順的楷模。
「只有犧牲,卻缺乏生活能力,不是現代孝順典範,」郭東曜認為,現代孝親獎應該強調的面向之一是,事業有成的社會人士,也應該將父母照顧好。子女與父母共創「雙贏」,才是標準的現代親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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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照顧家庭與孩子的人生責任退出,銀髮族的生活內在可以更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