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活力,是別的國家少見的,勤奮、活潑,各種意見,各種行動,充滿了創意和張力,所以我常說台灣是一個「過動的社會」。但要避免過動變成盲動、躁動,除了要有大格局、大魄力的前瞻者,還需要有一個好的機制去「萃取」、形成政策。現在的國家經濟決策機制運作有點紊亂,好不容易政策宣布了,卻又沒辦法做到,這是經濟發展的一大隱憂。
根留台灣靠三通最近八吋晶圓赴大陸設廠引起爭議,其實台灣的資訊產業一直具有足夠的競爭力,所以在經濟氛圍上不要讓台商過份驚慌,避免一窩蜂前進大陸。許多製造業,不管鞋子、帽子、自行車、筆記型電腦等,都還留在台灣,而且做得很好。
以筆記型電腦來說,如果是為了搶攻大陸市場,外商會希望台商去大陸設廠,但大陸市場只是許多市場中的一個而已。針對其他市場,有時候made in Taiwan 會比made in China更有賣點。
譬如日商採購的筆記型電腦,若是銷往日本國內,可以有兩種途徑,一是直接從大陸出貨到日本,一是半成品在大陸做好後,在台灣組裝完成,然後出貨到日本,從台灣到日本的運籌模式已經持續數十年了,比大陸出貨效率更高。
尤其筆記型電腦中有三百多種零組件,如果兩岸可以三通,從上海到台北的運費比從高雄到台北還便宜,一台電腦在完成前,可以在兩岸間來來回回好幾趟,例如佔成本很大一部份的液晶顯示器,就可以在台灣生產好,最後再組裝上去。
問題是,如果三通不通,所有的往來都要繞道,在成本考量下,廠商乾脆通通挪到大陸,結果得不償失。
硬體升級,軟體加溫當然,台灣資源有限,我也很贊成將資訊產業的資源轉移到更上游、附加價值更高的IC設計和軟體方面。這需要整體觀念的改變,就像學校不要花太多錢蓋豪華大樓,寧可蓋一棟很樸素的樓,然後把錢省下來請好老師一樣。因此政府一定要把優先順序調一下,不要再一味鼓勵製造。譬如可以鼓勵八吋晶圓往十二吋升級,但晶圓的總體產值不必一直增加。
最近游內閣提出的六年國發計畫,很高興資策會提出的兩項訴求──「e台灣」和「數位內容」被採納,軟體逐漸受到重視,可以享有更多的資源分配,這是值得鼓勵的。
台灣要發展資訊軟體,的確是有很多瓶頸。最簡單的說,以前台灣走製造,有許多可以引進的技術、設備,有很多榜樣可以學,師傅一大堆,一下子就學起來了。可是當今世界上的軟體強國,放眼望去,幾乎只有一個範本──就是美國。
在這種情況下,你不光是要花重金禮聘軟體高手,還要把社會作一番徹底改造。因為軟體不光是英文好不好的語言問題,更是一種文化思維問題。以前作量產,不必管使用者是誰,寫軟體卻要考慮使用者的背景、習性,要如何才能符合他們的需求?這已經是人文的範疇了。
所以發展軟體產業,人文內涵和創意很重要,我覺得日本的新力集團(SONY)是一個不錯的模式,從家電及資訊的硬體製造商轉跨到唱片、影片等數位內容產業,而且做得有聲有色。
網網相連,打造科技島此外,軟體還可以搭上台灣e化的列車,因為台商去全球設廠,要進行全球運籌,非e化不可。買國外的套裝軟體固然是一條捷徑,但其中牽涉到許多使用層面,需要有中文介面,還需要由專業的企管顧問公司打先鋒,先瞭解公司的文化和需求,才能為企業量身打造最合用的軟體。
目前國內產業界已呈現強大的e化需求,政府也在大力獎勵,尤其是資訊產業的電子化A、B計畫。目前共計有三家外商及十五家本國資訊大廠加入,將全國近二千家上、中、下游供應商用網路連結,可以大幅創造業績。唯有e化順利,台灣才有可能真正躋身科技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