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著實是花園之母,」英國知名園藝採集前輩威理森,在二○年代的回憶錄中寫道:中國人似乎擁有與生俱來的愛花天賦,即使最窮的農舍也因栽花而生輝,歷代詩人更寫下了帙卷繁浩的詠花詩。
活躍於十九世紀的西方植物採集人,可帶回了文明古國豐富的賞花文化?而落根於四季如春的台灣,經濟奇蹟之後,我們可承襲了溫柔敦厚的傳統花教?
千里花緣一線牽,無論您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希望這一系列的傾國名花,能伴您坐享四季容顏,化鄉愁為花開蝶來的欣悅。
竟日抽思難寫盡,
天教是物鬥詩人。
為了畫梅花,畫家一整天絞盡腦汁,還是寫不盡她的芳容樣貌,只好嘆說:是老天送她來人間,專與詩人鬥智的咧!
與人鬥智兩千年
梅,薔薇科落葉小喬木,新枝鮮綠,主幹直立。葉柄短,白色、紅色,或粉紅色花朵,在新葉發芽前開放。花瓣五枚,核果球形……。
簡單的說,就是一棵開花結果的樹罷。而在明末清初的天才畫家石濤「竟日抽思難寫盡」之前,這種落葉小喬木,已經鬥弄中國文人一兩千年了。詠之不盡,畫之不竭,又過了三百多年,另一起鬥志昂然的天才們,索性將她定作國花、視為國魂,招安了事。
梅花何德何能?是她「越冷越開花」的拗脾氣,還是「有土地就有她」──以量取勝?
大陸作家鄧雲鄉曾經在隨筆裡寫到,「北國苦寒,冬天戶外凍土三尺,除了大雪時的雪花,那有其它的花朵?」就連作了上千年都城的北京,別說梅花犯雪而開,想種活都難。
祇道是寶島四季如春,平地冬來無雪,委屈了寒梅「越冷越開花」的勁節;卻原來古詩詞的故鄉神州,也並非「有土地就有她」?
有土地就有她?
翻開《古今圖書集成》草木典,重新細讀那些家喻戶曉的詩文典故,梅花的地域性其實有跡可尋。
《詩經》十五國風,採集各地歌謠,其中有四則提及「梅」字,但其中三則指的其實是楠樹。只有召南「摽有梅」一處,隱喻女大當嫁,別等到像梅子熟透落下,就太晚啦!這是流行於長江上游一帶的歌謠。
因為午睡醒來,額間淺印落梅,而首創「梅花妝」的壽陽公主,被後世選為梅花花神。她是西元五世紀南朝宋武帝的女兒。宋武帝建都建康,是今天的南京。
還有一位男花神何遜,升官調往洛陽;卻為了家鄉的梅花,寧可降職回到揚州。何遜也是南朝江左人士。
另一首赫赫有名的梅花詩:「折花逢驛使,寄予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更直接點明了梅花是江南「忍不住的春天」。路上碰到郵差,能想到為遠在長安的好友,送去江南的春天,真是美麗的心意。可惜北人並不全能領情。
《說苑》記載春秋時代越國大使,帶著一枝梅花晉見梁王的故事。梁王身邊的大臣眼皮子淺,看不上這份以江南春天為禮的雅趣,決意刁難。他要折梅遠客照衣冠上國的規矩,戴了帽子才能晉見。可憐越國僻處海陲,有斷髮紋身的習俗,以模仿龍王之子、規避水禍,哪裡戴過帽子?
雖知小國無外交,可這位龍的傳人倒是理直氣壯:「既然如此,是不是貴國使節到我國來過境的時候,也要剪個頭髮、紋個身,才能進來呢?」這位梅花大使留給後人的印象,真是溫柔篤定的可以入畫。
「折梅遣使」的故事結尾,不但梁王立即披衣見客,那個欺負遠人的大臣還被趕了出去。北人果然不懂梅。但這個回合,梅花贏了。
太冷不開花?
梅花原產中國,它的自然分佈區域,在北至淮河及秦嶺,南至大庾嶺的華中地帶。長江流域的吳興、西湖、會稽(紋身越使摘的那顆梅樹?)等地,尤多古梅。兩廣福建台灣多栽培種。
每年在六、七月間,梅樹會完成花芽分化,此後在初秋的短日照下,進入休眠期,直到經歷冬天的多次寒流,才由低溫刺激而覺醒開花。這就是梅花能在霜雪中「越冷越開花」的秘密。因此,梅花最忌高溫多濕,除非以低溫化學藥劑催花,打破休眠所需之低溫刺激不夠,就少能開花。
但是越冷越開花,也是江南的冷;翻過秦嶺,到了冬來地凍三尺的真正北國,那冷,就連寒梅傲骨,也經受不起了。
當然這也絕不代表北人就完全與梅無緣,只是要經過一點折騰。
乾枝梅燈,望梅止渴
明代筆記《北京歲時記》記載:「臘月束梅於盎,匿地下五尺許,更深三尺,用馬通燃火,使地微溫,梅漸放白,用紙籠之,歲暮鬻於市曰『年花』……。」中國插花史專家黃永川表示,這種以地窖作暖房的技術,早在宋代就出現了。
小時候住在北平的莎翁專家梁實秋,也曾經提過家鄉「天太冷,沒見過梅花」,可是每逢過年前後,家裡會有人送來溫室裡培養出來的「洞子貨」──養在室內的梅花盆栽。
廳堂裡的盆中之梅,靠匠人手藝和室內溫度迎春應景,其藝雖巧,也有人以其節肢斷肘、零紈殘錦,而稱為「病梅」。大約有如歐洲動物園把大象關在暖氣房裡,總覺委屈了天性。倒是再往北到了黃土地上,人們會在元宵節拗根枯枝、黏點紙花,插支蠟燭,作個「乾枝梅燈」。以此遙想江南春景,也算望梅止渴,饒有興味。
愛她,從味覺開始
由此看來,梅花不但「有土地不一定有她」,也並非真有「越冷越開花」的能耐。問題是,顯然地不分南北,有梅無梅,中國人總會想辦法弄個梅花好過年。這江南名花,究竟怎麼打下了她無遠弗屆的精神版圖?
說起中國人對梅花的感情,其實是由味覺開始的。早期文獻裡,瓜桃李梅一併談,都是有益健康的好吃東西,沒有後來的柔腸百轉。《尚書》「若作和羹,爾惟鹽梅」的說法,還叫後人特別警告:以「和羹心事」入詩,是會惹梅花生氣的。
倒不是對文明古國「吃的文化」有意見,而是不高興它的「泛政治化」。因為殷高宗在這裡,是以調羹的梅子,隱喻宰相的角色呢!
捉住了味蕾,還得拴住心。梅花開始鬥弄詩人,要到六朝以後。魏晉南北朝有六個朝代,都以今天長江流域的南京為都邑,這可是梅花恣意生長的勢力範圍。
卿須憐我我憐卿
「絕訝梅花晚,爭來雪裡窺」,梅花引人的第一個招式是「晚發」。詩人見了,只當她是「畏落眾花後」,不得不逞強負霜而開。南朝詩人吳均更有「梅性本輕蕩,世人相凌賤,故作負霜花,欲使羅綺見」之說。若以「和羹」之典入詩,就能氣壞梅花,吳詩人這樣的中傷,簡直要叫高傲的梅花,從此「負氣不在金陵開」了。
好在失敗為成功之母,下一回合,梅花鬥引的還是羅綺錦繡之門,不過對象是個善體人意的女人。隋代侯夫人「庭梅對我有憐意,先露枝頭一點春」的細膩刻畫,竟使「晚發」的梅花時來運轉,由最後一名,一躍成為榜首先鋒。後來的唐人更為她找到了「羞共千花一樣春」的孤高,與「梅花不肯傍春光」的傲骨。
到了五代人張翊著《花經》,不但給梅花一品九命的尊貴身份,連澆水的人也有講究,如非隱士瘦僧,還不得榮膺此職。
但是梅花真正讓人引為貼心知己,還在大宋;宋人賞梅唱和,動輒百詠千頌。「詩句中有梅花二字,便覺有清意」,他們真是把梅花的雪骨風韻,摸索了個透。
門外白雲三萬頃!
冬來北風搖落眾芳,百卉凋零,忽道是「前村深雪裡,昨夜一枝開」。剛開始,還以為是枝頭春雪未消,細看才知道,原來是梅花歷盡千霜,踏雪而來。
等到深山梅林群花競放之時,遠看更是似雪如霧,瀰漫十里,冉冉如白雲升起。那麼,興來獨往的策杖幽人,怎知眼下不是寒雲釀雪?又該如何分辨是雪是梅?那位既懂變法,也為花迷的王安石告訴我們:「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是了,梅花的另一個法寶,是她的冷韻清香,大片開時更是「香動荒山野水濱」,人稱香雪海。也有人面對冷豔芳菲,道是「相逢只怪影亦好」,渾不覺香;等到「歸去始驚身染香」,才算真正領教了「暗香」的威力。
還有一回日暮天雪,香霧迷濛,詩人一路上弄不明白,今年的瘦梅怎麼變胖了?回家在燈下細看折枝,「只見玉顏流汗珠」,才知道原來是梅也是雪。既然如此,索性再比比:究竟是梅清還是雪勝?端詳之下,原來「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宋人的格物精神,果然到家。
眼高懶為凡花醉
經過宋人這麼一「格」,梅花之德不但成為四君子之首,還把原本堂表一家的桃李櫻杏,都打成了黑五類。
在宋人的眼裡,桃李是「肥婢」,是「奴僕」;是讓人「羞同桃李媚春色」的小人,是俗到骨裡的凡花。詩人陸游「眼高懶為凡花醉」、「看了梅花睡過春」;他的一句「俗人愛桃李」,連看花人都一併挨罵。他的好朋友范成大,更是愛梅幾近霸道。《梅譜》開宗明義就說:「梅,天下尤物,無問智賢愚不肖,莫敢有異議。」完全沒得商量。
既然桃為夭客、杏為豔客,那麼除了身披「冷蕊白青袍」的江梅,紅梅綠萼又算小人還是君子?詩人說了:「紅梅太豔綠梅嬌,鬥韻爭妍寄興遙,應笑白梅甘淡薄,獨吟明月向西橋」,品格高下,立見分曉。
比較特別的是色似蜜蠟的蠟「梅」。這個本屬木蘭綱的寒花,花色豔黃,根本不是梅類,卻總能與梅花之德相提並論;不知情者,還經常混為一談。
玉質紫金衣,香雪隨風蕩
蠟梅與梅同時開花,黃瓣紫斑,兩者都是道家的顏色;她的香氣比起梅花,甚至有過之無不及。宋代文人對她的喜愛溢於言表:「不辭花前醉經月」,有人為她大醉;「夜間梅香失醉眠」,有人想借醉痛眠,卻因為花氣襲人而失眠了;也有人索性「把燭看花夜不眠」,為之癡立終宵。
若不是詩題點明,後人很難猜出這裡的主角,其實是與梅花連一表三千里都談不上的蠟梅。苟得其情,想見落寞文人寒夜獨對「精神凝著道家黃」,他們的爛醉與失眠,怕也與出世、入世之間的百般難處,不無關連罷。
有道是「閑世人之所忙,方能忙世人之所閑」,一些真能跳脫得開的出塵之士,為中國的梅花世界裡,蘊釀出一段段動人的情份。
梅妻鶴子,花下參禪
北宋詩人林逋在西湖孤山植梅養鶴,二十年不出市廛,不想卻以此成名;宋真宗甚至派長吏每歲勞問,訪者亦眾。他只好在梅園柴扉上寫道:「休叫折損,盡許人看;不迎不送,恕我癡頑」。
與三百株梅林朝夕相處之下,除了每年結實出售足供生活有餘;他的一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更使得歷代千頌萬和的詠梅詩為之失色。
另一位北宋梅癡釋仲仁,是位方外之人。他每在花開時移床花下,與花喃喃對話。此僧報答梅花相伴的情意,是首創了墨梅畫法。據說這是他在月夜未寢,見窗間疏影橫斜,得來的靈感。大書法家黃庭堅見了他的墨梅,驚嘆「但欠香耳」。
北宋文人鍾情梅花,以之明志,而南宋文人與梅花的情誼,則可說是到了「花人合一」的化境。
一樹梅花一放翁
南宋孝宗時的文人張功甫,不但栽種梅林,築屋其間,還把梅花的喜好、榮寵、憎妒、屈辱,一一列出幾十條來。梅花喜歡曉日薄寒,細雨輕煙;掃雪煎茶,吹笛林間。梅花討厭惡詩老鴉,俗子醜婦;花徑喝道,談論時事。此外,樹下狗屎、枝上曬衣,春梅冬梅的為粗婢命名,可都委屈了梅花。
真是體貼入微。
南宋的楊萬里也是個愛梅詩人。他揮毫寫字的時候,「梅花微笑看在旁」;他宴客小聚,瓶中梅花也算客。而一向痛批桃李,兼貶水仙的陸放翁,一談起梅花,就格外溫柔。
他在詩中形容夜深清冷,忽然想喝茶,但小童已睡、四下無人,只好自己到井邊打水。就在他提著水桶回房時候,反而躊躇了起來:「歸來月滿廊,惜踏疏梅影」——原來這位寫起愛國詩來殺氣騰騰的陸游,這時候竟然捨不得踏過地上的花影!
近人程兆熊以梅花為「宋花」,可謂實至名歸。可惜的是,為梅花開疆闢土,完成精神版圖的宋人,自身卻一路失去半壁江山;晚年還記掛著「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的陸游,怎會想到在他入土六十年後,不但靖康之恥猶未雪,整個大宋江山,也全部淪入了異族之手。
與君共見歲寒情
在外有強敵環伺,內有黨爭不斷的兩宋,文人風骨與犯雪寒梅,的確有惺惺相惜之處。君不見蘇軾為讒臣所陷,被宋神宗不斷向南流放,梅花「不辭相送到黃州」;後來他又貶過了大庾嶺到今天的廣東,遂有「豈知流落復相見」之歎。從黃州春風嶺、惠州松風亭,到廣東羅浮山下梅花村,東坡先生這一路行來,倒像圓了一程「梅花之旅」。
不肯曲學阿主的知識份子,藉著千詠萬和的梅花詩相互砥礪;到了南宋真正面對亡國之恨的時候,梅花又成了延續文化生命的精神象徵。
宋末畫家鄭思肖的賞梅心情是「恥見干戈裡,荒城梅又春」。這與前人「不受塵埃半點侵,竹籬茅舍自甘心」的境界相去實遠。問題是,國破家亡,即便隱身荒山野水、竹籬茅舍,也無法自外於民族花果飄零的悲劇啊。而元代大畫家王冕在九重山「寫梅種梅千萬樹」,寫起詠梅詩來,更有「胡兒凍死長城下,誰信江南別有春?」的憂患苦心。
到了明代末年,國家社稷再度淪入異族之手。這時候的畫梅高手石濤有首題梅詩:「青山明月常如此,白眼梅花何太艱,手把梅花眼對月,有誰到此不開顏?」把綻放的梅花形容成白眼看天,堪稱一絕,但也可見得苦瓜和尚心中,其實是苦澀難堪。
梅雪爭春,亡國血淚
到了明清以降,明月清霜的梅花意象,已然化作老淚熱血,幾成民族苦難的象徵。滿清入關,血洗揚州,把唐人眼中「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在揚州」的繁華世界,夷為荒城。
明末遺臣史可法在揚州北郊梅花嶺的墓地碑聯,於是有:「萬點梅花亡國淚,二分明月故臣心」的隱喻。而五四時代的浪漫詩人徐志摩,平日裡冒著大雨上山訪桂,只為一探桂花「有沒有去年的媚」。這樣的風流才子,也在亂世中寫過一首令人動容的《梅雪爭春》:
「南方新年裡有一天大雪,
我到靈烽去探春梅的消息;
殘落的梅萼瓣瓣在雪裡腌,
我笑說這顏色還欠三分豔!
運命說,你趕花朝前回京,
我替你備下真鮮豔的春景:
白的還是那冷翩翩的飛雪,
但梅花是十三齡童的熱血!」
叫國花太沈重?
志摩詩中帶著血色的紅梅,在承平四十餘年的寶島,也飛入了無數新春應景的梅花尺幅。畫中之梅,有時候是國魂,有時也可以是鄉愁。
台灣地處亞熱帶,其實難見梅花犯雪而開,不過國人對她絕不陌生。聯考前多少寒窗學子,除了黑板上的倒數計日,也作興在牆上以醒目的大字寫下:「不經一番寒澈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冰雪聰明的花狀元們,此後更上層樓、負笈他鄉,終於有機會一睹雪中寒梅的芳姿。在盛極一時的留學生文學裡,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熱情:「梅花啊梅花,你是多麼中國!……一看見你,就想起自由祖國,那一刻,沒有不被感動得熱淚盈眶的。」尤其是在退出聯合國與中美斷交的那段期間,電影導演劉家昌的那首「梅花」主題曲,更是唱遍海內外。
據說當時寓居舊金山的畫家張大千,經常告誡友人:「梅花是國花,愛梅花即是愛國家,愛國家就要愛梅花。」沒得商量的語氣,有范成大遺風。他也寫過梅花詩:「百本栽梅亦自嗟,看花墜淚倍思家,眼中多少頑無恥,不認梅花是國花。」
梅蘭梅蘭我愛你
問題是,看見國花就想哭,總不是辦法。如果要追溯國花訂定的過程,其實並沒有那麼沈重。根據記載,北伐成功之後,國民政府財政部因為鑄鐫國幣新模,呈請選定國花。而此時內政部禮制服章審定委員會,已經簽呈以三萼五瓣象徵三民主義五權憲法的梅花為國花。
為求審慎,當時的中央宣傳部又分頭研究,最後以梅、菊、牡丹三種國人鍾愛的花卉,呈交執政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討論。據說當時經過熱烈討論,但決議案中以「毋庸議」作結,並未正式公布梅花為國花,但國幣徽飾在稍早由中常會通令各省,決定採用。此後直到民國五十二年底,內政部重提舊議,次年行政院覆函照准,但以「早為全國所公認」,沒有另行公布。
至於這個「全國公認」之說,是否也是無論智愚賢肖,「莫敢有異議」呢?梁實秋曾經有話直說:「以之為國花,吾無閒言,至於五瓣三萼之說則近乎穿鑿,吾所不取。」可不是反對三民主義五權憲法,說穿了還是兩千年前「和羹」的老問題。
吾不如老圃
究竟該怎樣看待一棵開花結果的樹呢?小立梅花下,這是南投一座中海拔山區的梅園;賞梅人潮和著主辦單位救國團的揮毫義賣、國樂表演,還要忙著攀花合影。
這時候,梅花是該生氣呢還是歡喜?這景況,是梅花鬥弄世人,還是遊人擺弄梅花?
孔子說:吾不如老圃。老圃忙著叮嚀遊人莫採花去了。只有問問老圃的兒子:每年驀見花開璀璨,該是什麼心情?他愣了一下,努力回想。
「慘了,又要請假幫家裡採梅了!」他說。
p.79
每年春節前後,是寶島梅花盛開的季節,其中又以南投一帶的果梅園最為壯觀。圖為水里天山嶺梅園。
p.80
且留好花在枝頭,莫嘆雪瓣隨風去。因為一朵花,就是一顆梅子;一顆梅樹,即為造化大千。
p.81
枝似盤龍,花如翦素,國畫大師江兆申生前在南投風櫃斗驚豔,大嘆媲美孤山,有過之無不及。﹙李螢儒攝﹚
p.82
琴棋書畫詩酒「花」,無論庭植盆栽、瓶供入畫,傳統中國人的書齋裡,少不了她。圖為清代金廷標所繪「曹大家授書圖」。(故宮博物院提供)
p.83
「殷勤說與兒孫輩,識得梅花是國魂」,梅花的植物特性與中國人的人生體會,款款互通、代代相傳,已然成為民族的精神象徵。
p.84
(左)疏影橫斜水清淺,單插梅花淺盆,移景入室,詩意盎然。
(中)古人以為古銅器入土年久,以之養花,花色鮮明,開速而謝遲,若灌入肉汁,且能就瓶結實。
p.85
(右)以窄口寬腹的「梅瓶」插寒梅山茶,是很傳統的處理方式。(本頁圖片皆為中華花藝基金會提供)
p.86
雪霽天晴朗,蠟梅處處香;蠟梅本非梅類,卻總能與梅同享尊榮。左圖為宋徽宗筆下的「蠟梅山禽」(故宮博物院提供)。
右圖為棲霞山蠟梅。(曾允執攝)
p.87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可惜受梅之累,總被譏為小人凡花。(許毓純攝)
p.88
台灣地處亞熱帶,有梅少雪,想見「梅雪爭春」之景,怕就只有這位寒訓教官帽徽上的梅花了。(邱瑞金攝)
古人「膾獸用梅」,今人煎茶解渴,梅子,本是有益健康的好吃東西。
且留好花在枝頭,莫嘆雪瓣隨風去。因為一朵花,就是一顆梅子;一顆梅樹,即為造化大千。(張良綱)
枝似盤龍,花如翦素,國畫大師江兆申生前在南投風櫃鬥驚豔,大嘆媲美孤山,有過之無不及。(李螢儒攝)(李螢儒攝)
琴棋書畫詩酒「花」,無論庭植盆栽、瓶供入畫,傳統中國人的書齋裡,少不了她。圖為清代金廷標所繪「曹大家授書圖」。(故宮博物院提供)(故宮博物院提供)
「慇勤說與兒孫輩,識得梅花是國魂」,梅花的植物特性與中國人的人生體會,款款互通、代代相傳,已然成為民族的精神象徵。(張良綱)
(左)疏影橫斜水清淺,單插梅花淺盆,移景入室,詩意盎然。(張良綱)
(中)古人以為古銅器入土年久,以之養花,花色鮮明,開速而謝遲,若灌入肉汁,且能就瓶結實。(張良綱)
(右)以窄口寬腹的「梅瓶」插寒梅山茶,是很傳統的處理方式。(本頁圖片皆為中華花藝基金會提供)(本頁圖片皆為中華花藝基金會提供)
雪霽天晴朗,蠟梅處處香;蠟梅本非梅類,卻總能與梅同享尊榮。左圖為宋徽宗筆下的「蠟梅山禽」(故宮博物院提供)。右圖為棲霞山蠟梅。(曾允執攝)(曾允執攝)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可惜受梅之累,總被譏為小人凡花。(許毓純攝)(許毓純攝)
台灣地處亞熱帶,有梅少雪,想見「梅雪爭春」之景,怕就只有這位寒訓教官帽徽上的梅花了。(邱瑞金攝)(邱瑞金攝)
古人「膾獸用梅」,今人煎茶解渴,梅子,本是有益健康的好吃東西。(張良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