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治療一向被視為治癌的「另類療法」,但與西醫聯手治癌時則已是被認可的「輔助療法」。兩者合作抗癌,真能發揮雙劍合璧的相乘功效嗎?
癌症在西醫學泛指惡性腫瘤,在中國的傳統醫典中雖無「惡性腫瘤」之名,但「在中國最早的醫書《黃帝內經》〈靈樞篇〉中,早有『瘤』的分類及記載,其描述多半為腫瘤末期,病灶硬如岩石,以攻堅、化結藥物很難消散,」中國醫藥學院教授、兼具中西醫資格的林昭庚指出,宋代車軒居士的醫書《衛濟寶書》中首度提到「癌」字。
林昭庚表示,明清以後,中國醫藥學對癌症的認識日趨深入,對腫瘤的病因、辯證治療等均有更多的論述,像明代的楊士瀛在著作《仁齋直指方》中明確指出「癌者,上高下深,如岩穴之狀,科科累垂,……男多發於腹,女多發於乳。」其他的醫書也以癥瘕、積聚、腸覃、骨瘤等名詞,稱呼胃癌、食道癌、腸癌、骨癌等各式各樣的惡性腫瘤,其症狀描述與近代解剖學上的觀察幾乎一樣。
祛邪靠西醫,扶正看中醫
診斷上而言,雖然體內腫瘤可經由中醫主要的四診──望、聞、問、切檢視,譬如把脈時,診斷其脈象的浮沉、或觀察病患的體質寒熱等方式鑑定,但畢竟不如現今的生化、X光、斷層掃描和血液等檢驗精確,因此,目前國內中醫也多主張仍以西醫的診斷為主。
至於治療方式,中醫主要以扶正固本、活血化瘀,以及增強人體免疫力等方法為原則,「這些都需要時間,慢慢調理,這也是傳統醫學的不足之處,在快速緩解病情方面,就不如西醫的外科手術、化療和放療等,」也是中醫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的林昭庚指出。
因此,雖然中醫藥目前被視為最有潛力開發治癌新藥物的領域,但是,在國內的臨床治療上,還是居於協助病患減輕治療過程發生的副作用、手術後的調養,和預防、保健的輔助地位,這也是國內中醫師或兼具中西醫資格的醫療人員,對中西醫結合抗癌的共識。
「發現腫瘤後,該開的刀要開,該做的治療要做,過程中或治療後則以中醫藥來調補功能,以確保患者的生活品質。平日則可從中國傳統的飲食、藥膳、按摩、運動著手,進行保健與防治,」林昭庚說,現今有中西醫綜合門診的醫院,如中國醫藥學院附設醫院、長庚醫院,都有相關的配套措施。
減輕副作用,提高抵抗力
「所謂中西醫結合,就是找出中西雙方的優勢,截長補短,對病人才有利,」長庚紀念醫院林口醫學中心中醫部主任林宜信,也兼具中西醫師資格,無論臨床與研究,都積極結合中西醫。
他指出,在治療上,雙方各有優勢,不同病、不同時候,輪流做主角和配角。像感染性、細菌性疾病以西醫療效明顯,中醫則在功能性的疾病(如功能性腸胃炎、不孕症、常拉肚子)、延緩衰老、養生保健、免疫風溼方面的疾病(如過敏、過敏性鼻炎、異位性皮膚炎)、癌症造成的免疫系統受損、副作用調理等方面,頗具功效。
「舉癌症來說,袪邪以西醫為主角,扶正以中醫為主角,」林宜信舉他正在做臨床試驗的鼻咽癌為例,用放射治療就可以控制癌細胞,甚至完全痊癒,因此治療首選就應該是西醫。
「但在做放射性治療時,會掉頭髮、牙齦腫痛、口乾舌燥、無法吞嚥,長期來說,可能會有聽力障礙。西醫只能叫病人多休息、吃維他命、多運動;有些人的免疫力很差,可能會死亡,」他說,這時候,他就會開一些如甘露飲之類的中醫處方,滋潤病人的口腔、減輕痛苦,以及提升他的免疫力,以增強體力,減輕放射線對身體的傷害。
林宜信表示,很多人同時看中西醫、吃中西醫藥,不會有大問題。只是病人應該清楚告訴醫生自己有什麼病、現在吃什麼中藥、西藥,他建議基本上要找兼懂中西醫,也就是具有中西醫執照、相關臨床訓練的醫師,才不會碰到不准你看西醫或中醫的醫生,結果不是延誤了治病的時機,便是受了可以避免的痛苦。
上工治未病
除了減輕副作用,目前中醫最被期待的,是從日常調養的角度,發揮預防的功用,畢竟平日用中醫養身保健,比生了病才治療更積極。
致力研發抗癌、治癌藥物,最近因提出白鳳豆抗癌功能而引起熱門議論的台灣大學名譽教授董大成認為,如果腫瘤已經形成,光靠中醫藥,很難有效治療,但以中藥來預防癌症的功能則已相當肯定,譬如常吃人蔘、黃耆、燕窩、靈芝、枸杞等,其中的成份確可提高免疫力,這就是藥物防癌的基本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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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庚紀念醫院林口醫學中心中醫部主任林宜信(左二)與放射科合作進行臨床試驗,利用中藥方劑「甘露飲」減輕鼻咽癌患者接受放射線治療時產生的副作用。(薛繼光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