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台灣人對米的口味是日本人訓練出來的,」可能並不為過。
農委會出版的《台灣稻作發展史》中記載,台灣早年稻作品種屬於秈型稻,也就是俗稱的在來米,大部分原種來自中國大陸。當時台灣的稻米產量除了供給本島外,還有餘糧銷往大陸。日本據台後,由於在台日人吃不慣台灣米飯,決定在台灣生產類似日本口味的稻米。
蓬萊米獨領風騷
不過,日本品種一開始在台灣試種,卻因為台灣的氣候、環境條件較濕熱,表現不佳。後來,日人再度嘗試以兩種不同的日本稻種進行雜交,從其分離後代選出優良子代予以繁殖試驗,一九三六年終於栽植出適合台灣氣候、米質也類似日本米的新品種「台中六十五號」,由於這個品種是在台灣蓬萊仙島改良出來的,故稱之為「蓬萊米」。
蓬萊稻的栽培面積在日據政府的獎勵下,成長快速。台灣光復後,蓬萊稻面積一度急速下降,而秈稻則快速上升。後來為因應外銷日本市場的需求,國民政府又積極獎勵蓬萊稻生產,蓬萊稻栽培面積逐年上升,至民國六十六年時,達到六十六萬公頃的最高紀錄;秈稻面積則逐年下降,至民國七十年代只剩二萬多公頃,目前一直維持在這個水準。
台灣水稻育種研究在日據時期奠定基礎,五十多年來,台灣水稻改良技術從簡單的選種、引種,進而利用雜交育種、誘變育種等先進技術,育成的品種多達數百種。隨著時光流轉,舊有品種因環境變遷而遭到汰換,目前台灣水田裡栽種的品種約有二十多種。大致而言,民國七十年代前技術改良的重點在於提高產量、增加稻種的抗熱病能力;七十年代後的目標則放在改進米的品質,讓米飯更為香Q好吃。
好米不必遠求
從歷史經驗看來,日本稻種原種並不適合台灣的氣候條件。但是當外國米開放進口後,眼見日本越光米一公斤二百五十元的行情看俏,又有人興起「種種看」的想法。
去年五結鄉農會向農委會提出專案申請,經核准後,農會自日本兵庫縣農作物改良協會購入六十公斤越光米原種試種。
負責照顧這批遠來「嬌客」的農友林阿和,已有一甲子種稻經驗,他特別選用乾淨的育苗土,以免榖糠混入,產生變異品種。而培育過程更是細心呵護,例如施肥量不能太高,否則容易「倒株」,也不能不足,否則營養不夠,不會長得漂亮。
事實上,十多年前,彰化二林鎮和台東池上鄉就曾小面積試作過越光米。台中農改場作物改良課課長洪梅珠說,越光米非常「嬌弱」,對稻熱病、蚊枯病抗體較弱,是一種需要費心照顧的品種,並不適合年紀普遍稍長的台灣農民種植。
此外,日本冷、台灣熱的氣候差異事實,仍然存在。洪梅珠說,越光米在日本的成長期至少需一百五十天,但到了台灣,三個月就可以收成,成了早熟的稻種,因此必須調整施肥量和時間。
其實,消費者若想吃到如越光米的頂級米,真的不必遠求。目前台灣屬於良質米品種的台P九號,就是以越光米變異新品系和台灣本土品種雜交而成。民國八十九年育成的益全香米則是以越光的子代「絹光」為母本、本土的「台P四號」為父本進行雜交,由於掌握兩種品種的優良特質,因此種出來的稻穗株型佳,對抗稻熱病、蚊枯病的穩定性強。
涓滴成細流
「台灣稻米技術改良有區域性的需求,」苗栗農改場作物改良課課長張素真說,基於生物多樣性的原則,平均在三萬公頃以上土地衍生的病蟲害就很嚴重,為了不讓病蟲壯大族群,每個品種的栽植面積必須控制住。在台灣,平均一個品種能當紅的時間為十年,育種的工作必須深耕下去。因為台灣的水田,孕育出來的不只是土地生機,也是眾人智慧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