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樂園──打鹿岸
如浸墨的夜色中,一盞小燈,一小盆火,一群圍著圓圈同樂的人,彷彿人們所熟悉的小型豐年祭同歡現場。
白天的打鹿岸
元智大學的澄黃校舍在一片黃豔豔油菜花田襯托下,顯得相當平和與自然。導演刻意將鏡頭拉近,赫然發現在這片天然綠意之中,交錯著一間間簡單的木屋,原來「打鹿岸」就在這裡!
打鹿岸歷史一
哈尼,是第一個發現打鹿岸的人:「我在兩、三年前來到這裡,當時這裡是一片草原,大概整理一下就可以種菜,我就在這住下來了。」「打鹿岸現在共有十多戶人家,多是從花蓮、台東來的。」哈尼在一片木橋、流水、伴著幾隻瘦狗的明媚春光中介紹著「打鹿岸」。
住民一──Fagi
Fagi,花蓮阿美族人,在打鹿岸住了一年,他有兩個兒子,現住在大溪的原住民國宅裡。Fagi說從小住慣了像打鹿岸這樣的自然環境,住公寓反而待不住。Fagi與許多打鹿岸的居民一樣從事模板代工,妻子則擔任模板助手的工作,在工地現場有許多夫妻檔,像是阿輝夫婦、Suwlam夫婦、Fagi夫婦等。阿輝嫂描述著工作的概況:「一個月只有上工十三天!其他時間都在等工作,太不穩定了。」
而沒上工的時候,大家只好相邀上山採野菜,或到溪流邊撒網捕魚,每日上山下水,總是滿載而歸,吃不完的漁獲還可以分送親友。哈尼與十多個阿美族壯丁在豐收漁獲的水邊開玩笑的說:「捕魚是原住民的嗜好!而且我們怕魚被外勞捕光!」旁人插著話:「是啊!我們的工作都被外勞搶光了!」但面對已經二十多天沒發工資的工作現況,打鹿岸的男人們決定向資方罷工,要求老闆發薪!老闆則是指派監工來跟他們協商,結果還是不了了之。
打鹿岸歷史二
哈尼:「這裡越來越多人來住了,因為不景氣,大家沒錢繳房租,全都跑來打鹿岸。」「而且大夥認為住在打鹿岸,不但省錢又方便,而且住在一起也熱鬧!」
住戶二──阿山
無奈寫滿臉上的阿山與阿山嫂,坐在住家外的籐椅上枯等通知工作消息的電話。阿山有些煩躁的說:「等了好幾天了,都沒消息,每天在家煩死了!」來自花蓮的阿山,從事模板業已有十多年,由於建築業的不景氣,與老婆和三個女兒搬到打鹿岸。阿山一家五口住在二坪大小的空間,靠發電機發電,用寮房後的田溝水洗澡、洗衣服,而飲用水則較講究,是取自兩公里外的樂樂谷湧泉。每到取水日,阿山一家人載著大大小小的寶特瓶,上樂樂谷裝山泉水。「啊!好棒!」阿山就著水源接管暢飲山泉水的爽快,讓人更能想像泉水的甘醇順口!
打鹿岸歷史三
民國八十八年元旦,打鹿岸的居民聚在一起高唱卡拉OK,居民們更是忘情與自家的小黑狗一起同歡,狗兒們也頗能感受這樣的氣氛,開心的直搖尾巴。居民們自然、盡興的歡聚,工作與生活的苦痛,暫時都被拋下。
在打鹿岸度過了好幾個新年,從來也沒人來趕過他們,「我們也沒遇上地主,只是有元智大學的老師來問些問題。如果真有人要趕走我們,到時再想辦法吧!」哈尼樂天的說著。
住戶三──阿慶
原本在新竹從事木工的阿慶,因為弟弟向他告知打鹿岸這邊有土地可以種菜,就搬來打鹿岸佔一塊地生活。阿慶在花蓮的老家雖然有一塊五分地種植稻米,但仍不足維生,只好來北部找工作。阿慶以後還是想回家鄉,現在他一個月回花蓮一趟,自己就讀國中二年級的兒子則留在家鄉照顧著八十六歲的老媽媽。
住戶四──阿山嫂
婚後原本住桃園省立醫院附近的阿山嫂,因為景氣不好無法有穩定的收入,搬到了打鹿岸。阿山嫂很愁苦述說生活現況:「有時有工作,有時沒有;就算工作賺錢,也不一定拿得到薪水,如果遇上好老闆,就拿得到薪水;遇到不好的老闆,就拿不到薪水。」
丈夫的姪兒四個月大的女兒前幾天因為感冒,痰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緊急將女嬰送到醫院急診,卻因為姪兒付不出保證金,只好再把女兒帶回家,隔天早上九點女嬰就去世了。阿山嫂無奈地說,「他不是沒錢耶,姪兒三個工作的老闆都開給他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支票,老闆都還欠他二十多萬呢!」
阿山嫂自己的女兒們只有國中畢業,老三原本想再就學,礙於經濟壓力,阿山嫂的女兒只說:明年再唸吧!
對於生活,阿山嫂也只是說:「說好不好,說壞不壞,還可以吧,能抱怨什麼呢?」
打鹿岸歷史四
民國八十八年元月三十一日,打鹿岸裡最年長的Suwlam提議:由於打鹿岸的人口漸多,需要選出頭目來促成打鹿岸的團結與進步。打鹿岸的住戶們依著漢化的選舉方式,投票選出頭目及幹部。選舉日的那晚,所有打鹿岸的成年人都有了新頭銜。
光是在桃園縣內,龍潭、龜山、大溪、甚至大漢溪河床,類似打鹿岸的聚落隨處可見,也許有些簡陋,然而對在都市求生活的阿美族人而言,卻是一片難得的樂園。
《新樂園》
紀錄時間一九九九年二月
片長三十五分鐘
角色哈尼、阿輝夫婦、Fagi夫婦、Suwlam夫婦、阿山夫婦、阿慶以及打鹿岸的人們
編導陳誠元
指導全景傳播基金會
劇情大綱:遠從花東地區前來北部都會區工作謀生的阿美族人,因無法忘懷故鄉自然的家園生活,因緣際會地在中壢元智大學後的空地落腳,十幾戶人家一塊兒工作、捕魚、摘菜、聊天、唱歌,活在當下的樂天知命性格對照著不可測的未來,令人笑中帶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