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後,本刊資深記者林奇伯搶在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揭幕前進入大陸,走訪京、滬、港各地,看到了台灣輕文學在大陸引領風騷、一片紅火的盛況,也驚覺於大陸出版業的飛躍蓬勃;就在「大中華經濟圈」吸引全球目光之際,另一個影響同樣深遠、因著兩岸三地出版版圖交融而構築出的「大中華文化圈」,已悄然成形。
論經濟,台灣仗著半世紀以來的先發優勢,一直是大陸豔羨、學習的對象;然而論文化,台灣畢竟根淺葉薄,優勢就不是那麼篤定了:台灣有幾米、王文華、劉墉等眾多文化明星,但大陸的余秋雨、王安憶、莫言......,同樣牽動著台灣讀者的心情,兩岸出版交鋒,勢均力敵。
令人心驚的是,大陸出版社均屬於國營,不僅擁「書號」以自重,更以「省級集團化」方式迅速壯大,以因應WTO的市場開放壓力;甚至在中國國家政策的保護下,刻意培植出版較無商業性的基礎知識書籍。相較於台灣多數出版業者迫於經營壓力必須搶短線的作風,兩岸出版的「大眾流行」與「知識論述」之爭,會不會造成台灣享盡表面風光、大陸卻靠硬裡子功夫逐步收編華文文化基底?值得我們關注。
兩岸三地華文出版「一體化」已成趨勢,然而另一方面,台灣企圖「走自己的路」的堅定決心也不容小覷,包括最近的「台灣正名」風潮,正反雙方陣營在街頭較勁;加上公投立法爭議、國家考試出現閩南語方言試題,以及學者倡議在教科書中將明代以後的中國近代史改列世界史等等,均隱然透露出這種企圖心。
藉著正名,台灣希望凸顯國格與主權,避免被中共矮化、邊緣化,這樣的用心值得敬佩。但要小心的是,一旦「去中國化」後,台灣自身具有的本土文化,是否足以涵養、撐持起一個大國氣度?台灣派駐香港光華新聞文化中心主任平路的一段話:「文化是一種加法,會越加越豐富,」語意深長,可以提供社會在意識型態僵持吵嚷之外的思考出路。
別以為文化只是知識份子才需要關注的話題,其實,進一步觀察,會發現台灣中下層社會,已悄然出現另一種異文化移植現象,那就是為數眾多的大陸及外籍新娘,在台灣結婚、生子,儼然已成為此地的「新族群」,本刊也為此進行了翔實的報導。
根據統計,去年台灣每一百對婚姻中,高達四分之一是跨國婚姻(包括兩岸聯姻),這類婚姻生下的孩子,已佔去年台灣新生兒的百分之十二•五。大陸及外籍新娘或因民情隔閡、或因言語不通、學歷不足,長期以來屈居社會弱勢,權益並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和保障,她們孩子的就學及教養問題,也已逐漸成為某些地方教育當局的困擾。如何讓這些孩子及早融入本地的社會及文化中,讓他們成為真正的「台灣之子」,同時讓這些異文化成為豐富台灣的「加法」而非互相削弱的「減法」,是大家應該一起努力的。
政治、史觀、文化、經濟、族群,種種問題糾結;政府與民間、在朝與在野,各自的行進方向更是錯落矛盾。然而究其根本,文化繫乎心量,若能讓四方近悅遠來,納百川而成江海,台灣雖小,也可以輻射出震撼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