撚著纖細的繡花針,在綾緞上繡出各種精美的圖樣,向為後世觀者嘆服;而以機杼上的經緯線,「緙」出一幅幅精緻縝密的翎毛山水,就更神乎其技了。
中國的織繡藝術,品類繁多,大致可分刺繡、織錦與緙絲三種。其中刺繡乃以手工製成,織錦與緙絲則有賴機杼穿梭。織錦又稱錦緞,其實就是多色的緞子;而緙絲的製作,既類織錦,又似刺繡,可說集織錦與刺繡、機織與手工之大成。
緙絲的製作,和一般編織大體相同,都是先以生絲為經線,張固於木框上,再用梭子將各種色彩的緯絲,與經線交織成圖。但織錦的緯絲,通常左右通梭,一根到底,且與經線成直角交叉,因此圖案多依規則變化。緙絲則不然:做為緯絲的色絲並不貫穿到底,而是利用一種像柳葉般的小竹梭,依圖案需要局部地緙,每遇一種顏色,就要換梭;有時遇到極細密的花色,根本無法下梭,就得用針引絲,反覆地織;如遇圖案必需,也可和經線作45°角的變化。
由此可知,緙絲作品不像織錦,純由經緯線交織密合而成,它的圖案之間,僅靠經線聯繫,且由於局部回緙,同色緯線的邊緣,會出現一條縫隙,有如鏤刻,因此又稱「刻絲」。
由於緙絲不受顏色、圖案和角度的限制,無論再複雜、細緻的花色,均可緙出,但所費工夫也比織錦要多得多。完成一副緙絲作品,通常要換幾千次梭子,複雜些的圖稿,甚至要換幾萬次。因此緙一幅畫,要歷時多月乃至經年才得完成。
正因製作過程複雜精密,緙絲的藝術價值很高。除收藏欣賞的緙絲畫作,有時也用於書畫的裝裱,但僅限於宮庭中的稀世鉅跡。用於鑲飾衣物的就更少了。
故宮博物院共藏有緙絲作品百餘件。其中有宋代七十件、元代三件、明代卅二件、清及朝代不詳者七十件。由這個數字,也可看出緙絲藝術的演進:一般認為,緙絲技術起源於北宋之前,由回鶻傳入中國。宋代緙絲絲質最佳、風格簡樸、設色淡雅,技術也十分精巧,是緙絲的黃金時代;元代緙絲工業停滯,因此留傳作品極少;直到明代,北平、蘇州一帶才又重有較大規模的緙絲製作。
清代緙絲多出乾隆朝,技術更趨勻細緊密,風格繁複華麗。緙織之外,也常用彩筆補色,成為緙畫。
春溪浴鴨圖,便是清代極精緻的緙絲作品。圖長106.7公分,寬45.8公分,其中每方寸之間,約有經線100條,緯線300條。坡上的雜草、松樹、松針和水草,都有添筆,而細緻縝密的花卉、鴨毛、水波,則是緙織最見工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