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本曹族詞典
若真要細數蘇聯對台灣的興趣,其實早在十九世紀就有幾位具軍官身分的俄國人,藉航行之便來台灣做過山地同胞調查,並將所見所聞寫成遊記。
今年初,應邀來台灣訪問的蘇聯漢學家李福清,帶來十九、廿世紀著名的俄國東亞專家涅瓦斯基編的「曹語研究」和「曹語詞典」。涅瓦斯基早年長住日本,專研語言學與民間文學,為了探究台灣山胞語言與其他亞洲語言的關係,一九二七年到了台灣阿里山特富野部落做調查,編就這兩本書。
出身曹族的淡江大學中文系兼任講師浦忠誠發現,涅瓦斯基收錄一千三百多個字的字典裡,有些詞彙,連今天的曹族人都不知道了。「從未想過第一本曹族詞典竟然是俄國人編的」,見到這兩本書如獲至寶的浦忠誠說。
「我很想認識宋文薰!」
至於七○年代後,在蘇聯重新萌芽的這波台灣研究,在蘇聯學者自己看來,尚談不上有什麼成績。「大部分是具體陳述台灣各方面的發展過程」,謙虛的安德烈用流利的中文說:「只是蜻蜒點水。」
遠因自然是政治因素造成的長久隔閡。將近四十年,中華民國與蘇聯幾乎斷絕所有往來,要作研究台灣的第一批敲門磚,自然困難重重。
研究民族學、甲骨文的劉克甫就認為,過去他們沒有機會和大陸以外的地區建立關係,譬如台灣也有許多漢簡、甲骨和重要史料,但蘇聯學者沒有辦法看到,因此有些研究就不如來去自如的西方學者有成就。
東方所中國研究室研究員顧哲,有次輾轉得知台灣大學教授宋文薰,發表過關於台灣左鎮發現一萬五千年前新石器頭骨的論文。由於與他研究的主題相關,他非常想了解詳情,也很想認識宋文薰,可是直到現在這個心願仍未實現。
大陸資料,霧裡看花?
在文革結束前,幾乎沒有台灣的資料可以進入蘇聯。之後逐漸可以透過香港、新加坡、美國輾轉取得,但管道仍不暢通。三、四年前,顧哲嘗試從莫斯科國家出版社訂購卅幾本台灣出版的圖書,「結果一本也沒收到」。
當然,了解台灣,並不一定只能借助原始資料。尤其年輕學者普遍英文比中文好,他們因此也大量閱讀美國學者的著作。一九八一年蘇聯與大陸恢復交換學生,由大陸間接取得資訊,也變成認識台灣的方法。
但是,「外國學者的看法,畢竟隔了一層;透過大陸也難免有偏差」,研究中共、美國與蘇聯三邊關係的庫茲明科說。
蘇聯唯一研究台灣文學的列寧格勒大學東方系講師薇拉便表示,有些大陸學者對台灣文壇的評介她不贊同。譬如他們指日據時代的台灣,沒有人以漢文寫作;「我可以證明這種說法是錯的」,她語氣堅定地說。
由於蘇聯經濟的衰退,近來部分蘇聯傳播媒體對創造經濟奇蹟的台灣評價很高。年輕的漢學家伊凡諾夫與克利克甫則希望能到台灣實地觀察,及進行學術交流。
在戈巴契夫的開放政策下,達成心願的可能性已愈來愈大。台灣研究蘇聯的學者近兩年紛紛前往,也陸續邀請蘇聯學者來訪。
加強「蘇聯研究」
除了學術界,近年來台灣其他各界也掀起「蘇聯熱」,請來了蘇聯知名的芭蕾舞團;彼此的大學結為姐妹校;商人絡繹於途,外貿協會駐莫斯科辦事處,去年就接待了近千位台商……。雙方已開始「第一類接觸」。
「但想要真正了解蘇聯,是需要花長時間投資的」,政治大學歷史系教授蔣永敬認為,蘇聯的學術研究均由官方支援,他們若有心研究台灣,就一定做得出成績;「要知己知彼,我們的蘇聯研究也該加油了。」
〔圖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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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與蘇聯重新展開「第一類接觸」。圖為通信十幾年、今年初終於在台灣見面的清華大學中文研究所教授王秋桂與蘇聯漢學家李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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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唯一研究台灣文學的年輕漢學家薇拉,希望能由台灣取得第一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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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衰退使蘇聯亟思與市場經濟國家往來。圖為今年六月在莫斯科舉行的一次國際電腦展開幕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