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的異鄉人
出生於台灣,爾後在菲律賓生活,10歲那年再回到台灣。江西省籍的爸爸、菲律賓籍的媽媽,混合多元文化的生長背景,造就了鄒隆娜豐富的生命經驗,但也給予她無法抹滅的異鄉感。
「阿尼不是我的故事,但我們都有在飄零的感覺,所以他才會召喚我;我身上有很多標籤,我覺得我不是一般台灣人,然後我被賦予一個身分,但這個身分不是一個身分。」不是一個完整、確定的身分,始終橫跨在不同種族、語言、文化當中,不斷尋找生命的歸屬感,但怎麼找也找不到。這股異鄉感,是生活裡最細微的部分,可能是旁人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一句隨意脫口而出的辭彙,堆積起來就成了最沉重的影響。
身分認同的自我質詢,根植於個人存在的本源。鄒隆娜的多元生命經驗,不禁讓人想到薩依德(Edward W. Said)這位當代知識份子,他出生於巴勒斯坦,有著英語名字與阿拉伯姓氏,童年大多在埃及開羅度過,後來負笈美國,終生為身分認同所苦的同時,透過文學評論、文化研究的論述尋找自身定位,大放異彩。生命中的沉重與掙扎,給人許多放棄的理由,但鄒隆娜選擇與薩依德一樣,正視這份包裝醜陋的生命禮物,不斷向內挖掘、向外觀看,將自己的個人議題,轉化為獻給世人的思索與創作。
這種在地、異鄉的調適,與親情之間的拉扯,是鄒隆娜目前最關注的故事;就像10歲那年,幼苗已成,她還分不清自己是「出國」還是「回國」,就已經踏上台灣的土地,面對全然不同的教育和生活方式,對她來說是一種生命成長。
她也承認,目前在她的電影中,「跨種族」的議題比例還是偏重,但身為一個電影創作者,她從不侷限,更不希望自己的電影充滿控訴,如果有使命感,那都是電影拍成以後的事了,最重要的,還是影片本身的溫度。
不論是何種題材,她最在乎的仍是角色的血肉。一個菲律賓移工,同時也是人子,可能也是一個情竇初開的男孩;即便如《薯片》這樣一部談「認同」的片子,劇中小女孩的心事,也僅是小孩的寂寞,不是國族血淚,她認為因為只有回歸到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故事才會動人。

鄒隆娜鼓勵有類似背景的青年,去創造一個我們要的世界,往更好的方向去努力。(移人網站提供,Asuka Lee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