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花錢去「打仗」
這是因為輔導員雖然站在第一線,他們的動向,卻受命於指導委員會。這些指導委員除了周主任自己之外,還包括各方面的專家,如心理學、政治學,甚至易經、佛學等等。指導輔導員之餘,也不定期舉辦講座,讓輔導員有接觸專業知識的機會。
作為「善化」的輔導員,並不輕鬆。由於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只能利用晚間及假日與輔導對象聯繫。會面時,也常得自掏腰包。但儘管如此,這些自己「迷失」過的青年,仍樂此不疲。
「輔導別人時,同時也在輔導自己;叫個案不要如何、如何,一邊也在警惕自己不要再犯了!」林健志說。年僅十九歲的輔導員任小宇只做了半年,但也由工作中領悟到自己太膚淺,「像個空盒子,必須填滿它。」所以他決定復學,繼續未完成的學業。
女生難搞?
輔導工作當然也有觸礁的時候。林健志對他目前嘗試輔導的一名國中生,就有「無力感」,因為對方是「玩」機車的高手。任何機型,他都暸若指掌,而且家長也有能力買給他。
最多只騎過一百五十CC的林健志在這方面瞠乎其後,無法「以技服人」,自然也就不容易推展工作。
「女孩子我們也搞不懂」,王明忠說。
由於「善化」的輔導工作具有相當程度的風險,所以輔導員清一色全部是男性。登門求助的個案當中,卻有不少少女,她們往往令輔導員十分頭痛。
此外,輔導是否成功,也不能單憑輔導單位一方面的努力。許多輔導員認為,不正常的家庭,往往是孩子變壞的第一步。
「父母每日與孩子相處,影響太大了。如果家庭方面不能配合,即使我們能將孩子勸回頭,一回到家,他很容易故態復萌」,林健志說。
在「善化」工作人員的印象裏,學校裏的學生多,很難要求校方在某一名個案身上投注太多的心力,而「社會風氣敗壞」更是推拖之辭。王明忠認為,個人的定力與悟性才是關鍵。
隨時得注意「風箏線」
即使輔導成功,個案重回正途後,善化聯誼中心仍要「追蹤輔導」,與對方保持密切聯繫。王明忠說:「就像握著引導風箏向上飄的那條線,隨時注意,縱使已飛上天了,也不敢稍有鬆懈,一旦方向歪了或有下墜趨勢,就要扯扯那條線,它才會飛得更穩、更高。」
「輔導工作,並非短時間內可看出效果的。就像醫生看病,要對症下藥,尤其對痼疾,更須花費許多時間與耐心。」
由於每一名輔導員的時間、精力有限,處理不了太多個案,因此「善化」的工作人員,也不斷吸收新夥伴。雖然吸收的對象也是有「紀錄」的青少年,但在周志勇眼裡,卻沒有什麼顧慮。
「只要有熱心、愛心,最重要的是想法、觀念改變了、成熟了,就有資格當輔導員」,周志勇說。
因為經費不充裕,「善化」只能在能力範圍內做輔導工作。到現在為止,接受「善化」輔導的個案共有廿一件,待處理的尚有五十件。經勸導與阻止,而未造成刑事案件的有卅六件,這還不包括電話諮詢在內。
錢從那裏來
由於近日受理的個案遽增,「善化」在人力及財力上均日形見絀。台北市政府曾派社工人員督導劉夢丹前往瞭解情況。
可惜的是,雖然社會福利佔政府全國總預算的百分之四至五,經費相當龐大,但項目很多,退除役官兵輔導委員會、公保、勞保等預算均包括在內。相對地,贊助民間社團,就得詳加評量,慎重考慮。「善化」雖然急需經費援助,但輔導效果不易評估,在爭取支持上面,吃了相當大的虧。
然而周志勇和他的夥伴們堅信「掃黑」之餘,「輔黑」是一刻也不能鬆懈的工作。他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政府實施『一清專案』,……頗有績效。但值得我們憂慮的是,大黑掃掉,目前國中國小裏的『小黑』如果不事先善加輔導,將來可能又是大黑,那以後會繼續不斷,掃不勝掃。」
踏進「善化」十來坪的辦公室,一眼就可以看見右前方的牆上掛著一幅字,上面題的是摘自蔣總統經國先生在「勝利之路」裏寫的一段話:
「平路是人人會走的,我們要走人家不能走的路,我們要在無路可走的時候,自己建築出道路來。」
編按:文中輔導員皆採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