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天地一沙鷗
走進王攀元的畫作,飄雪或雨絲般的筆觸,層層密實地鋪陳出一片蒼茫的深邃世界,而在畫面的一個小角落裡,出現一隻奔走的犬,一個跪身的祝禱者,一座被遺忘的古堡,或是一隻低飛的小鳥。藝評家謝里法認為王攀元的畫作,「在筆觸密集鬆疏之交錯中,產生一種因子的游動,使得畫面由單純而繁複,又由繁複而單純,」色彩的敏銳度所呈現的韻味與幽深的空間感,已經到了印刷物無法表現的程度,非得看到真跡才能一品王攀元的世界。
國立師範大學美術系研究所教授王哲雄則認為,王攀元的畫作,「結構非常現代,雖是具象畫,卻有抽象的哲思;畫面看似渾濁簡單,技法卻很豐富。」畫作所呈現出來的那種人世無常的孤寂,孤寂中卻又包含著百轉千迴的感情激盪,令他相當震撼。
王攀元的畫風一生不變,早在上海美專時,他就確立了這樣超時代的畫風,一路走來,有人說他偷懶,有人嗤之以鼻,有人看不懂他在畫什麼,連筆下的紅太陽,都有人說他親共。「天才畫家是要創造發展,不能服從發展,」王攀元經常警醒現代的年輕畫家,可別吃虧在「服從」上了。
對於自己的創作,王攀元一再強調,自古以來,不論是太陽、小鳥或是馬,都有太多人畫過,之所以不同,是因為「繪畫一門,就是創作者的心靈反應,脫離了心的表現,就是抄襲。也就是說我這特殊的痛苦人生,借用繪畫來表白我的內心苦水罷了。」
畫面中常出現的狗兒,是他幼年時唯一的玩伴,畫面中的紅衣女郎就是竹君,每一張沈鬱苦澀的畫面,都有他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而非文人思緒的強說愁。
「可憐身是眼中人」,走過顛沛流離的大時代,王攀元深刻地體會人是多麼渺小,將生命裡反覆纏綿的憂愁與坎坷,那種「憂來無向,悲出無名」的心境,內化成詩意禪學的畫面。
跟著王攀元住過草寮,餓過肚子,甚至要過飯,王攀元的老妻倪月清卻從來不曾有怨言。(卜華志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