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谷的「老中」

加州Mountain View市的Castro街上，入眼盡是熟悉的漢字招牌：中菜餐館、華文書店、中式傢具行……，這是矽谷的中國城。為數眾多的「老中」工程師出入其間，交換著高科技的秘密與創業的傳奇。

高科技的積體電路，生產時極怕微塵，除了工作人員「全副武裝」外，每個工作台還得隔開。圖為聯華電子的生產情形（鄭元慶攝）。（盧惠芬）

矽谷沒有秘密？

「矽谷沒有秘密」，Ecad公司創辦人之一趙修平「語不驚人死不休」。Ecad三年前在矽谷成立，營業額成長快速，去年達一千萬美元，今年預估再成長十倍。

「這裏『風聲』多，每家公司在做什麼大概都會知道；只有最尖端的技術性問題算是機密」，Unicorn公司總經理楊行憲也說：「不過，隨著高度的人員流動率，技術也保密不了多久。」

矽谷的工程師平均兩年一跳槽，每「跳」一次，薪水約加百分之十五，大概到四十歲左右，已「跳」到相當的待遇及職位，才會安定下來。技術就隨著人，由一家「流」到另一家。許多人甚至還認為，矽谷的高科技所以能持續進展，大部分得歸功於這種快速的資訊與技術交流。

「『老中』的消息尤其靈通，因為華人工程師實在太多」，楊行憲說：「平均二個工程師中就有一位華人，其中少數來自香港、新加坡，大多是台灣來的。」

華人多，也自成社交圈。周末聚會，或同學請客、或同事做東，同學的同事、同事的同學、新同事、老同事，一湊、一談，再加上Castro街的耳語謠傳，矽谷任何風吹草動，都難逃耳目。

我國很多電子廠家在美國投資，圖為宏碁電腦在矽谷的分公司（宏碁公司提供）。（盧惠芬）

「老中」愛開公司

在矽谷，中國工程師多半埋首實驗室，從事研究開發，素以「工作認真」著稱。「努力做事，又不太會為自己爭取加薪、晉級」，美國發行量最廣的華文報紙——世界日報記者鄧海珠說：「中國工程師，『老美』的公司都愛用；『老中』主持的公司就更不用說了。」

「開公司的人多」，也是「老中」的另一項特色。每個人都可以數出一打以上自行創業的朋友。

這一方面是因矽谷的華人工程師多半原為「二隻皮箱到美國」的留學生，身無恆產，願冒險一搏；另方面，也是「中國人愛當老闆的天性，到了其他土地上還是一樣發達」，宏碁電腦美國分公司總經理張國華說。

一九八○年後，「老中」開的公司，忽然紛紛冒了出來。張國華分析：「矽谷興起了廿多年，華人工程師到這裏工作一段時間後，累積了相當的技術、財富，也有了合作的班底，加上八十年代初期風險性投資公司放款較鬆，創業風於是興起；有人做得有聲有色，引得更多人躍躍欲試。」

歷年核准對外投資分區統計表。（盧惠芬）

「移植」矽谷的「微企業」

「移植」到矽谷的不只是創業的雄心，還有國內普遍的中小企業經營型態。廿人以上的公司已算稍具規模，一、二百人的更是其中佼佼者；但在動輒數千，乃至一、二萬人的IBM、惠普、英特爾等大公司林立的矽谷，都只能算「微企業」。

這也形成了一項遠憂。「雖然目前很多中國公司營業情形都不錯，但這是因為資訊產品還在快速轉變中，有很多的隙縫可鑽；一旦產品發展成熟，規格會逐漸統一，到時就比誰的成本低，正如汽車業，最後只會剩下幾家世界性的大公司」，張國華說：「那時不要說美國、日本公司，我們恐怕連韓國公司都『拼』不過。」

然而，豪情萬丈的創業者並不擔心這一天的到來。看多了矽谷一夜致富的傳奇，他們深信，以自己工作的勤奮，只要押對寶，財源自會滾滾而來，到時公司的成長速度會快得令人無法想像。

但矽谷也多得是關門的公司，根據一項大家公認的估計，約每五家公司中只有一家能生存。創業維艱，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這問題，我們在開始前就已問過自己和創業夥伴」，楊行憲聳聳肩：「結論是：那有怎麼辦？東西收一收，明天到隔壁上班就是了。」

世界經濟不景氣，高科技中心矽谷景況低迷，處處是招租的空屋。（盧惠芬）

滿街招租、停工的廠房

雖然受經濟不景氣影響，去年矽谷景況特別低迷，但有經驗的工程師，因身懷眾家技術，仍是各公司爭聘的天之驕子；反之，剛畢業的人，就只能望著滿街招租、停工的廠房興嘆。

年終前的矽谷，空曠而安靜，幾乎所有公司都已停工休假。只有少數建築物前，稀稀疏疏停著幾部汽車；十有九八，車子的主人就是那群充滿創業熱情、猶埋首工作的「老中」。

台塑公司在美國德州建廠時，中外工作人員齊聚一堂（台塑公司提供）。

台塑在美的工廠，設備及效率都居當地工廠翹楚（台塑公司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