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嘎……」,氛圍在柴可夫斯基優美的旋律中,芭蕾舞演員用特有的「雕塑之美」,塑造出一群湖邊嬉戲的白天鵝。天鵝的高貴美麗,王子的堅貞愛情,以及最終擊敗魔法師的不朽愛情故事,曾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這,就是蜚聲中外的「天鵝湖」舞曲。
東方天鵝湖,座落在山東省榮成市境內。這裡四季分明,不凍不淤,溫度適宜。每年十一月份至翌年四月份,上萬隻白天鵝,紛紛而來,翩翩而去,成為東方乃至世界最大的天鵝越冬棲息地。
放眼天鵝湖
懷有美的心境,隆冬一到,我便信步來到天鵝湖畔,一睹天鵝丰采。站在水邊,放眼望去,但見數千隻天鵝千姿百態,喧叫非常,一派勃勃生機。映照在蔚藍色的湖面上,天鵝一簇簇、一片片,雪白耀眼,煞是好看。近處,一大群天鵝在退潮的湖底上,尋尋覓覓,補充淡水,褐色沼澤處,留下分明的亮點;湖中,眾多的天鵝優游嬉戲,有規律的集群,形成錯落有致的線條。空濛之中,成為依稀可辨的色塊。在由白色天鵝構成的三層景致中,尚有數萬隻海鷗凌空翱翔,上下翻飛;上萬隻大雁,橫排豎列,穿插其中;間或雙雙並列的鴛鴦,嘎嘎陣陣的野鴨,連世間難覓的丹頂鶴,也在露出的灘上一展優美的儀態。
接近天鵝
夜宿南岸的馬山賓館,沉靜星稀,佇立窗前,偶爾聽見湖中「嘎咕」、「嘎咕」的叫聲。凌晨五時,披著夜幕,我悄悄來到湖區,試圖接近天鵝。
東方微紅的時辰,長短不一的鳴叫聲,漸次多起來,隱約可見數百米外的沙灘上,醒來的天鵝,有的洗面喙絨,有的引頸漫步,還有的伸直脖子,慢騰騰地伸懶腰。朝陽升起,湖面如血,愈來愈清脆、愈來愈高昂、愈來愈密集的「嘎咕」聲劃破了湖面,「卜楞楞」的振翅聲此起彼落。當我靠近鵝群約一百米的距離,靈異的哨兵飛起報警,「呼啦啦」群群天鵝略振而起,出現「朝霞剪出飛鵝影」的美景。
我一次次試圖接近天鵝,近了、更近,二百米、一百米,直至四怞怐熄Z離,這,大概便是「我」與天鵝距離的極限。一位業餘觀測天鵝十餘年的老者告訴我,四怞怴A這是他所掌握的最理想的「人、物」距離。
「不能更近嗎?」我問。「可以,但,需要時間。」這位老者的解釋,使我明白了距離的內涵。
曾經,射殺天鵝,是當地民眾滿足直接生存需要的行為,民謠有:「老雁老雁,掉鍋吃麵,老蒼老蒼,掉鍋喝湯」。儘管野蠻,卻也無奈。到七十年代末,整個天鵝湖區的天鵝只有七怳趕式C改革開放以後,群眾開始意識到保護野生動物的重要意義,從「天敵」逐漸轉變為天鵝的「衛士」。這四怞怐熄Z離,便是昔日獵食者在天鵝傳播過程中留下的印記。「距離,成為人類文明程度的尺度。」這位國家鳥類環志中心觀察員說。
天鵝之父
在天鵝湖,我有幸結識兩位人物。一位是上面提到的業餘觀察員李明傳;另一位則是成山衛鎮黨委書記兼天鵝湖經濟技術研發區管委會主任王保華。他們特殊的奉獻,被當地人親切地稱為「天鵝之父」。
今年五十八歲的李明傳,原是當地中學的地理教師,在幾十年的教學生涯中,他將業餘時間全部用在保護天鵝上。在學校,他發動同學成立了「天鵝保護小組」,講解環境保護的意義,增強同學們的野生動物保護意識。
在社會上,李明傳利用一切機會,向群眾宣講國家公布的保護野生動物的有關政策,教育民眾自覺地保護天鵝,保護生態環境,並相繼與中國地理學會、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以及國家鳥類環志中心建立了聯繫。
同時,李明傳堅持常年觀測,一有時間,便跑到湖區,觀察研究天鵝的棲息情況,掌握了第一手材料,做了大量的筆記,成了遠近聞名的「天鵝專家」。周圍群眾凡撿到受傷的天鵝,都會自動地送到李明傳處,醫治後再放飛湖區。來自德國的瑪麗德小姐親切地稱其為「天鵝的爸爸」。
如果說,李明傳是保護天鵝的首倡者,那麼,王保華,則是提升天鵝湖知名度繼而開發天鵝湖區的第一人。
一九九一年,當三怳風釭漱保華走馬上任成山衛鎮黨委書記時,他首先認識到天鵝湖這塊處女開發地的價值,率先提出天鵝湖開發區的構想。這一構想在一九九三年被山東省人民政府批准,成為省級經濟開發區。
為開發天鵝湖的資源,壯大鎮級經濟,一方面,王保華利用新聞媒體,大造輿論,全力提高天鵝湖的知名度;另一方面公布了一系列保護天鵝湖區的措施,進一步美化天鵝湖區的環境,舉資九千六百萬人民幣興建湖區基礎設施,為推動天鵝湖儘快進入中國旅遊市場奠定基礎。到目前為止,區內的中外企業已達怳輒B,國內外幾怑茬璁鴞b開發區投資興建了渡假村、療養院、環形商貿城和旅遊館所。
湖心「艷遇」
駐足天鵝湖,彷彿置身於童話般的世界。幕合四野,夜空傳來聲聲鳴叫,令人心曠神怡。清晨,天鵝公主們又會把你從夢中輕輕喚醒,相伴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開始新的一天。
沿湖倘徉,在沼澤中、在距離中產生新的想法。翌日,在王書記的安排下,我乘上一艘看海船,從湖外海灣繞過百米寬的大沙灘,進入「天鵝王國」。
「噠噠噠」的馬達聲,劃破了湖面的寧靜,機動船在如鏡的湖面上,蕩出陣陣波漣。船老大曲師父地說,這是抴X年來他第一次有機會進入天鵝湖。
天鵝湖水質清澈,湖底的水草、藻類清晰可見,時而順勢一撈,足有半尺長的大海參。老曲樂呵呵地說:「這是馬山養參隊養殖的海參,嘿,一年能撈起百萬元哩。」
除了溫度適宜、湖區未被污染等條件外,天鵝湖底豐富的藻類,為天鵝提供了充足的食源,也是天鵝湖形成的一大原因。湖面上,無數的天鵝一字排開,將長脖子伸進不深的湖底,去啄食藻根,豐肥的鵝身浮在水面,留出一個個圓圓的亮點。
小船緩緩跟在鵝群後面慢行,天鵝們慢游;快行,天鵝們也快游,始終與我們保持六怞怚炙k的距離。待到加大馬力,靠近三怞怴A驚起的鵝群「卜楞楞」跳起來,快速踩著水花,飄竄而去。同時,飛騰的力度,激起萬朵浪花,「啪啪啪」的擊水聲,響成一片,霎那間,湖面沸騰了「啊啊」聲由近及遠,由彼及此,蕩漾在湖面上,交織出動人的交響曲。湮波浩渺的湖面上,擊水的,飛竄的、騰起的、升空的、盤旋的、孤行的,在遠處湖面降落的天鵝,紛紛若若,一時間銀鵝飛舞,蔽日遮天,蔚為壯觀。
返回的水路上,我們意外的發現湖中有一隻孤鵝在鳴叫、在撲騰、在原地打轉,激起了幾尺高的浪花。我用望遠鏡頭發現,天鵝像似被什麼東西咬住,在絕望地哀鳴,發出「菏菏」的長音。「靠近牠」,老曲把船頭調準,快速駛去。「嘩嘩」,天鵝的大翅膀猛勁地,仍在原地打旋。眼瞅著我們過來,天鵝似乎無望地伸長脖子,平展在湖面上。我用力抱起牠,居然發現天鵝的腳蹼被養殖繩上吊著的大魚鉤牢牢勾住,殷紅的血汨汨滴在水面上,我迅速騰出雙手,小心拔出魚鉤,不料倒刺的魚鉤已深深插進肉蹼中,犀利的鉤尖把我的食指也劃破了,受傷的天鵝也拚命撲騰,濺起一身湖水。我們只好掏出刀子將繩子割斷,老曲則加大馬力,載著白天鵝趕回港灣。
上岸後,成山漁業公司迅速派出專車,將我們送往李明傳老師處,取出魚鉤,敷藥包紮。為便於觀察和休養,我把受傷的天鵝帶回了賓館。
天鵝很傲然,冷漠地注視著一切,毫不喧鬧,但常「嗤嗤」地示威,我姑且稱之為「冷公主」。每天我都要為「冷公主」洗浴幾番,當「嘩嘩」的淋浴水噴到天鵝身上時,牠展翅、縮頭、回喙、抖水,一副遐意的神態。之後,便讓「冷公主」游在浴缸中。
服務小姐為「冷公主」送來蔬菜、送來海鮮、送來水餃,但牠仍是一副傲視群芳的模樣,不吃也不喝。
「冷公主」對人世間的所有物質,都顯出陌生,浴室中的大面鏡對牠尤有吸引力。每次推門進去,牠不是看我,而是注視著鏡中的「自己」,可能想念同伴吧!
「冷公主」的個體約有怳迨膜蝑哄A身高一米有餘,脖長五怳膜嚏A比一般家鵝大出一倍。天鵝的羽毛是世界上名貴的絨毛,極具保暖性,能保護著天鵝生存在攝氏零到怮蛌漣C冷環境中。天鵝的進食和飲水每天都在一公斤左右,牠的肉質異常鮮美,由是才會出現「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諺語吧!
三天後,當「冷公主」傷勢痊癒時,我們決定放飛。
這是一個寒冷的早晨,踏著晨光,我和兩位「天鵝之父」走進湖區的沼澤地裡。不遠處,一大群上岸覓水的白天鵝在晃動。「冷公主」見到同伴,在李明傳懷中發出「嘎嘎」的歡叫,在距離鵝群七十餘米的地方,我們將天鵝放下,「飛吧」,「冷公主」竟然停頓不走。「飛吧、飛吧」,像是有一種感應,「冷公主」開始向前起跑,然後拐彎朝我們衝來「嘩啦嘩啦」的展翅聲,在臨近數米的距離,昂首起飛,發出「給給」的歡叫,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飛向鵝群。凝視著沒入同伴中的「冷公主」,轉瞬間即難以分辨;遠處,曉霞漸湧,我們彷彿聽見了柴可夫斯基的交響樂,優美的樂音中,翩翩飛起的天鵝,奔向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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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飛的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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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之父」李明傳,經常教育孩子們要保護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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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天鵝的「天鵝小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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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這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