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八月,新新聞週刊曾舉辦「中港台Power People 50人票選活動」,結果名列前茅者,一律是政商知名人物,包括江澤民、陳水扁、李登輝等。社長南方朔撰文解讀票選結果的價值投射,仍以「政治掛帥」走勢為主,忽略多元社會必須具有的「新價值創造」,顯示兩岸三地的社會觀念,過度注重現實權力,領袖魅力已被等同於「權勢」、「影響力」、「知名度」,這樣的價值侷限,殊為可惜。
多元價值,社群領袖
一九九○年代初期,法國也曾舉辦過類似的票選活動,結果顯示排名前兩位的,一個是為無住屋人民爭取權益的精神領袖天主教老神父,另一位是畢生從事海洋探險,卻未獲任何學位的非主流海洋學家。當時的法國總統密特朗反而排名第九,這樣的結果,顯示法國社會對領袖魅力的思考,具有主流政治現實之外的多元包容性,值得台灣社會參考。
好在,台灣近來舉辦的領袖訓練營,除了政黨舉辦不免政治掛帥外,許多包括社福、宗教靈修、社區教育和生態保育等不同領域的民間社團,也在近年相繼加入培育領袖的陣營。透過舉辦領袖訓練,他們開始向主流社會發聲,將多元價值觀念有系統地介紹給青年大眾,企圖創造出不同的領袖文化,培養分眾的「社群領袖」,朝「公民社會邁進」。這些非政治「領袖營」,課程設計也都各有特色。
領袖禪,調身心
清大柔道館中,一群面貌祥和的青年盤腿端坐,闔眼調息,約莫四十分鐘後,有人起身變換立姿,雙膝微蹲,兩掌合併,此招式為「童子拜觀音」!乍看下,彷彿以為來到少林武學現場,但這卻是「世界領袖教育基金會」的課程重頭戲──「領袖禪」。
今年甫成立的民間團體「世界領袖教育基金會」,由一群學有專精的清、交大教授所發起,他們想要培育的領袖,是從生命修練進而創造和平願景的青年。
積極營造一個類似西方靈修中心「Budda-hood」的開放環境,是基金會採取的做法。學員置身其中,可從行住坐臥的日常行為裡感受到宗教心性、傳教士胸懷和領袖氣質的交融,教會或禪院般的清淨環境,取代了傳統領袖慣常雄辯滔滔的大型會議桌。
領袖會平時透過網路和學校社團宣傳活動方式開放招生,部分招募來源是透過學員在校的社團朋友管道,除了平日有小型的領袖養成課程外,每年寒暑假將會定期舉辦領袖培訓營,收費從基本講義費約略三百元,到活動費大約一年八百元左右。
因應「自然科學」、「行為科學」和「禪定學」三大未來世界趨勢,領袖禪著重人類腦域生態,讓學員於寂靜時刻釋放大腦深層訊息,藉此提高人體智慧潛能與身體抗壓耐力。「當我們定期透過禪定訓練,讓平常紛亂的腦部活動暫時停止時,可以使身心狀態保持最佳化,」世界領袖教育基金會執行長,交大應化所教授余艇簡潔有力地說。
領袖即僕人
此外,「世界領袖教育基金會」在領袖特質培育要點上,還凸顯宗教「博愛、和平」的慈悲胸懷和精神格局,所以課程討論中有「國際人道救援團體結盟」、「科技運用和平化」、「推動地球無國界」等議題,參加學員的人格氣質也泰半謙沖寧靜。
以內在修練為中心理念所推動的領袖教育,多半將領袖特質的誕生歸於「超越性的先天善性」,類似宗教性的終極關懷,隱隱牽繫著他們從事領袖教育的價值動機,所以他們發展出來的訓練方式,便著重將「先天領袖特質」透過「後天修練」開發出來,和某些政治、企業領導術慣常強調的「衝突管理」大不相同。
因此,以宗教情懷參與領袖訓練的學員,清一色具有強烈服務願景,受訪時通常不將領袖文化的討論,侷限在政治權力的範疇,因為他們的思考邏輯是「有宗教情懷後,便會想要服務眾生,要服務眾生,自然會想成為領袖」。「領袖,是服務人群的僕人!」領袖會一群學員笑著說。
日前剛考上法官的學員林達,認為自己生命的意義是以「世界和平」為職志,所以在眾多舉辦領袖訓練的政黨、民間機構中,選擇宗教關懷出發的團體。
領袖必修生死學
「先從人類每天發生的小戰爭開始!」領袖會一群成員篤定地說,「戰爭是現階段人類和平最大的障礙,所以我們認為的領袖特質,應該要具備化解人類衝突、消弭戰爭的能力。」領袖會裡,學員互相認真討論如何化解人際間隨時可能發生的小衝突,再擴及討論如何消弭世界性的大戰爭危機。
由「青輔會」指導,「築夢基金會」承辦的「新世紀青年領袖展望研討」則直探生命的根本,面對生死問題。擔任講師的立法委員江綺雯,上課一開始隨即感性地問學員:「若沒有面對過死亡,如何成為領袖?」
江綺雯認為,人一旦可以面對死亡而無懼,領袖氣質自然產生。她舉英國志工透過安寧病房照顧而培養出領袖氣質,說明人若對死亡有準備,便會活在當下,生活品質自然提高。所以她鼓勵青年透過高層次醫療體系的志願服務工作,去拓展生命界線。
聽障領袖,溝通無礙
對於資源並不充足,通常只有一兩名專職人員的民間社團而言,則另闢管道,在實地服務社群中尋找、培養領袖。親和、吸引力等先天特質,以及如何發揮創意、拓展服務空間,是他們孵育領袖的首要考量。
以培養聽障青年領袖的「愛加倍社福團體」,便認為培養一名聽障領袖的環境,並非同質封閉性的小圈圈,而是「一般聽人」開放性的社會環境,因為他們認為聽障領袖除了要能為自己的社群代言外,還要具備和一般人良好的溝通能力,這樣才能突破弱勢團體的小框框,將服務範圍擴及社會,「聽障是少數,但少數不等於弱勢,」社工員林曉梅說。
愛加倍社福團體主辦的「超越顛峰聽障青年領袖營」,是由聽障者自發性籌備,且注重科技輔助的訓練,使用同步字幕翻譯以及網路的虛擬傳播,幫助他們創造「溝通無障礙」的空間。本身擅長以網路方式展現文字溝通才華的聽障青年領袖林宜玲,擔任「超越顛峰聽障青年領袖營」總召集,鑒於聽障者充滿溝通障礙的痛苦與不便,她將領袖教育的重點擺在「創造無障礙溝通」上。
虛擬領袖圈
「營造一個開放性的『領袖圈』,未來領袖才能自然誕生,」余艇說。領袖圈,是一種幫助將願景和心念凝聚的環境,它可以是一個實質的空間,也可以在虛擬世界中以理念號召更多質素有所交集的成員,但二者強調的都還是熱誠服務、積極溝通等亙古不變的領袖特質。
觀察目前台灣民間社會興起的領袖訓練活動,已然將生命修練、專才學問、宗教素養、志工情懷、政治改革等鎔鑄於一爐,一場政治關懷與生命情操互相結合的領袖魅力,正透過領袖訓練活動展現出豐沛的社會力,多元文化下,另類領袖的多元價值,也將創造出新的世代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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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培養聽障青年領袖為主的「愛加倍社福團體」,鼓勵學員走入一般聽人的大社會,在人來人往的台北街頭訪問路人對聽障者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