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環保單位火速剷除鉻含量嚴重超標的0.4分地毒稻田,並強調鉻僅會影響稻株及根部的發育,不致殘留至稻榖,因此沒有所謂的「鉻米」問題,但此污染事件已造成後壁鄉良質米的美名蒙塵,也再度引發國人對台灣環境處境的憂慮。
根據台南縣環保局調查,此次後壁鄉嘉田村約有410平方公尺(約0.4分地)的稻田,遭受爐碴污染,農地中的鉻含量高達692ppm,高出衛生署250ppm的標準值近3倍。
由於長期食用含有鉻的食物,可能會影響人體的肝、腎功能,嚴重者甚至有致癌風險,因此環保單位已在第一時間內剷除受污染農田,並銷毀約1,280公斤的稻榖。
另一方面,農委會的檢測報告則顯示,在受污染農田採樣的41件稻米樣品中,鉻含量為「未檢出至0.36ppm」,與過去全國稻米檢測結果相較並無異常,亦低於英國於1994年檢測各類食物鉻含量的0.1至0.9ppm;主委陳武雄更親自出面澄清,土壤中的鉻僅會影響稻株根部生長,殘留至稻榖的機率極低。
但這種說法仍引來林口長庚醫院毒物科主任林杰樑等人的質疑,他們出示國外報告指出,不同品種的稻米對鉻的吸收差異極大,政府仍應嚴格把關,不能掉以輕心。
污染事件出現後,糧商及一般民眾對「後壁米」的採購意願大受影響,經農民北上陳情後,環保及農政單位除承諾將擴大後壁鄉稻作的採樣工作,以穩定消費者的信心外,也保證在必要時啟動「保價收購」機制,確保農民的權益。
超翔爐碴場釀災
根據環保署調查,造成此次污染的元兇,為設在農田旁的超翔爐碴場,受到莫拉克風災的淹水影響,導致爐碴流出、滲入稻田而污染土壤。不過也有環保團體指出,該爐碴場周邊均是農田,場區又無明顯遮蔽物,每逢風吹雨淋爐碴就四處流竄,自3年前設立後,附近農田的稻子就常「種不活」,爐碴污染土地,可能早非一日之寒。
另一方面,超翔爐碴場雖屬合法設立的「爐石再利用」業者,但場址卻設在不該出現回收場的「農地」上,明顯違反土地分區使用原則。雖然台南縣環保局早在去(2008)年及今年初連續兩次告發,並分別處以新台幣6萬元的罰鍰,但並未依法勒令其停業,直至此次污染事件爆發,才祭出鐵腕將業者移送法辦。台南縣長蘇煥智坦言環保局的處理方式確有缺失,並承諾將儘速展開行政調查,懲處失職人員。
「鉻田」污染事件,雖在中央與地方積極介入調查、進行補救措施後暫告落幕,但從「戴奧辛鴨」到「鉻田」,禍首均指向爐碴,顯示沿襲已久的爐石再利用政策,確實有檢討的必要。
爐碴再利用需嚴格管理
爐碴、集塵灰均屬於「電爐煉鋼」(即「廢料煉鋼」)過程中產生的廢棄物,其中飽含戴奧辛及重金屬毒物的集塵灰,屬於「有害事業廢棄物」,依法不得再利用;而重金屬含量較低但未必毒性低的爐碴,過去卻被視為「資源物質」,廣泛運用在鋪橋、建路等工程上。
令人憂心的是,據地球公民協會執行長李根政指出,全台電爐煉鋼產生的爐碴,估計每年高達100萬噸,但過去數十年均無人管控,直至2008年才要求廠商上網申報,並以衛星定位監控其最終流向,更遲至2009年4月才開始管制爐碴傾倒農地,政府治理的腳步顯然過於遲緩。
至於含有劇毒的集塵灰,每年的產出也高達16萬噸,且國內的處理能力更是嚴重不足。據環保署資料表示,截至2009年9月底,全台累積暫存的集塵灰高達49萬噸,這些到處堆放、甚至非法棄置的劇毒物質,已成為環保署的心腹大患,更是台灣生態環境的毒瘤。
經此波污染事件的震撼洗禮,環保署除承諾在一個月內展開全國爐碴及集塵灰污染情況的稽查與提報外,也會儘快與經濟部協商,未來爐碴再利用的方式,可望比照先進國家作法,改為「不得直接鋪設在地表及土壤」,以降低重金屬污染土地的機率。
亡羊補牢,雖然為時未晚,不過台灣「事業廢棄物」的潘朵拉黑盒一日不釐清,民眾就始終難逃「到底還有哪些未爆彈會出現?」的重重疑慮。如何記取教訓、積極作為,逐步消弭這些潛藏的環境危機,已成為政府刻不容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