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選今年的十大新聞,毫無疑問的,台大「呂安妮事件」以博士班口試不公為序幕,揭開了一連串包括教授被指控性騷擾、剽竊國外著作、師生戀等撲朔迷離的劇情發展,一定名列前茅。姑不論這被比作「羅生門」、「肥皂劇」事件真相究竟如何,可以確定的是今天的大學校園已大不同於往昔,而傳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師生關係也早已形同瓦解,那麼,今天校園中的新新倫理到底是什麼?在什麼時候悄然成形,而這樣的轉變帶給整個社會的影響又會是什麼?
當然,台灣校園新文化的形成是漸進式的,並且肇因於整個社會大環境的變遷,但檢視其在短暫時間內的劇烈變化,也可發現幾處關鍵性事件。首先,民國七十六年全面解嚴使得言論大幅開放,自主意識高漲,一時之間,人人有話要說,而報禁解除後更大大的增加了媒體的空間,一方面百家爭鳴,美不勝收,另一方面也因需稿量大增,於是各種事件皆成要聞,任何爭議都希訴諸輿論裁決,而本來所謂「是非皆有公論」的輿論權威所系之基點,常常成了當事人各說各話、事件焦點模糊、民眾在尋求真相屢屢不得的情況下,直接訴諸本身既有的價值觀,公論根本無法形成,久而久之連是非觀都逐漸喪失,以至一有大小爭端,都只見一片相互批評指責之聲,鮮有反求諸己的自省表現;而這樣的社會風氣,在校園威權解構時,也使得新秩序難以建立,校方行政單位、校園中的教授和學生,也不得不在一次又一次的大小事件中,發覺平衡點,找尋新次序。
民國八十三年元月頒佈實施的新「大學法」,應是形成校園新倫理的第二個重大里程碑。從此,學生可以組織自治政府、參與校務會議、評定教授優劣,從單純、被動的受教到積極主動的求教。當年也發生了一連串令人震驚的校園事件,包括師大、中正大學教授涉嫌非禮或騷擾女學生,文大美術系學生集體罷課、接力絕食以抗議同學被開除學籍,並要求系主任下台,直到教育部出面調停後始暫告結束。這些事件當時曾引起許多專家學者對校園文化的憂心,社論也紛紛喊出「尊重師生倫理」、「理性共建校園新文化」的呼聲,然而這些籲求,也如同今天社會上大多問題一般,在引起矚目的新聞事件落幕後,很快地又為新事件的爭議焦點所取代,直待下一次風波再起。
呂安妮事件以其豐富的劇情和當事人之一的顯赫家世成為熱門話題,卻也因此而幾乎失去了再一次探索、重建校園倫理的機會。我們認為,在此校園風雲再起之際,應回到校園本身,以親身採訪及問卷調查雙管齊下的方式,經由構成校園主體的老師和學生,發現這個在我國傳之千年、已成整體道德思想之一環的「尊師重道」的準則,現在還存在多少?而在其形尚存而其神已破的情況下,師生將如何調適?如何使大學成為人文化成的理想環境?
令人欣喜的是,在我們這個新興的多元社會中,一方面才看到大學師生對師道的不解和失望;另一方面卻又發現以背誦古代詩文為主的兒童讀經班在各地興起,許多家長在憂心社會風氣敗壞、青少年問題層出之餘,認為回歸老祖宗的教導可能會是治本之道,而從小學習才能扎根,所以一個又一個的讀經班就在發起人王財貴的倡導、家長和小學教師的認同下紛紛成立,有的甚至已經納入體制,成為正式課程。最讓人鼓舞的是海外中文教師也不約而同地,在教材不甚充裕的情況下,設法教授音律分明的三字經、唐詩三百首。許多海外教學的老師為兼職或義工,去上中文課的孩子也都是家長要求下才去學的,所以這些海外的中文老師幾乎人人都有一套本事,啟發孩子的求知慾,讓孩子在興趣和遊戲的氣氛中學習,也讓這些幸運的孩子在不知不覺中學會說、寫中文,從而奠下中國文化的基礎,而在爾後國際交流、東西互動更形頻繁的未來世紀,這也將成為他們的無形資產。
本期另一值得細讀的主題是「宜蘭農家起大厝」,它是農家阿媽即將成真的美夢,也是都市中產階級無限嚮往的田園夢,看它們如何像量身訂做衣服般,由全家人和建築師一點一滴地把屬於夢土的家園構造成型,而我們也看到了宜蘭政府和民間共同維護營造的家鄉,已逐漸回歸人性的基本需求,足以捍衛淨土,抵擋商業主義洪流,成為文化原鄉。
想說的話還有許多,像本期介紹的新書「出走紐西蘭——一個母親的教育實驗」,在令許多母親豔羨之餘,是否還有更好的選擇給我們的孩子?當我們為電視、報章的各種廣告目眩神迷之際,如何參透廣告的玄機為自己做最聰明的抉擇?不過相信讀者在看完這些報導後,會有各自的價值判斷,希望您有空能來函與我們分享您的意見和經驗。
最後提醒大家,明年元旦就是光華滿二十歲的大生日,我們已經徵求到百餘位將近十五年的老讀者,還有幾位是自民國六十五年元月即與光華結緣的老友,比我們社中任何一位同仁都早認識光華。在這兒想告訴您,每一封這樣的來函,我都讀了將近十次,久久不捨,同仁們也準備了感謝狀和小禮物將在年底酒會時贈送給您,但我們知道,沒有任何有形的禮品能報答這份相知之情,只有不斷廣納讀者的建言,用心編好這份刊物,以報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