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性藝術
塗鴉以公共空間為平台,常遭到覆蓋或清理,運氣好的作品或許能生存好幾個月,但噴在明顯位置的作品,有時候一、兩天就被住戶或清潔隊員塗抹掉了。塗鴉因此被認為是一種「消逝性藝術」,只能在街頭短暫偶遇,不像傳統作品能一直被美術館等空間收藏。
Bbrother通常完成一幅模板後,最多也只會在不同地點噴塗複製4幅,「有緣被看到很好,無緣看到也無妨。」他說塗鴉本來就該時常被清除,如此塗鴉者才有動力不斷創作,並且在「你擦我塗」的循環裡得到樂趣。
Bbrother說,理智上塗鴉者應該坦然看待作品消失的事實,遺憾的是,民眾有時候會用更醜的油漆把塗鴉覆蓋掉,結果整面牆像補丁一樣,反而更難看。
有鑑於塗鴉在台北逐漸蔓延,有些人主張政府應畫出特定區域供塗鴉族創作,並嚴格取締未經許可的非法塗鴉。作為塗鴉者,Bbrother說他寧願要一個「誓死反對塗鴉」的公部門,「至少他們會把牆面定時清空,街頭作品才會不斷更新。」若政府劃定一個海報牆式的合法區域,不但對塗鴉者的反抗精神是種侮辱,也代表其他區域都嚴禁創作,對塗鴉者而言反倒更退步。
塗鴉者追求的是百分之百的創作自由,雖然這種自由有時或許會冒犯一些人,但這種對既存秩序的小小逾越,卻是塗鴉藝術的魅力所在。外人看待塗鴉,或許會覺得他們是到處亂畫,但對圈內人而言,彼此間其實多少對塗鴉位置有些不成文的默契。例如噴漆既然象徵著對公共空間的佔領與對國家權威的挑戰,自然應以政府或公立機構的牆面為主,儘量避免噴在私人房舍。但有時候,公私之間的界線很模糊,譬如公辦民營的收費停車場,就很難定義到底屬於哪一種空間。
Bbrother算是台灣塗鴉圈中的獨行俠,大多自己埋頭創作,但一般而言,塗鴉同好都會注意其他人的作品,有些人甚至會調皮地「改作」其他人的塗鴉。例如曾有塗鴉者因為粗心蓋到別人的作品,結果他的塗鴉後來通通被劃上叉叉,旁邊甚至被寫上「Banksy Toy」的羞辱字句(意指他的作品抄襲英國塗鴉大師Banksy)。Bbrother的作品則因頗受好評,有時旁邊還會被寫上「good!」。
為了避免作品太快被「消滅」,塗鴉者有時候也會選擇高難度的地點創作。例如Bbrother常爬到一樓平房的屋頂上,然後對著二樓的牆面塗鴉,不但難以清理,視覺上更是醒目!而當一個牆面塗鴉效果良好,又有很多人觀看時,通常會吸引更多塗鴉者蜂擁而至。台大對面誠品書店旁的窄巷後停車場,平時學生往來頻繁,近年來成為許多塗鴉玩家的「聖牆」,三不五時會有新作出現。
政大的「上山打游擊」塗鴉爭議,之前曾被媒體報導,Bbrother的母親看他每天半夜出門,行跡可疑,有一晚終於忍不住質問:「報上講的那個人是不是你?」家人剛知道他玩塗鴉時非常反對,但時間一久,對這個事實也已經默認,還會在街上看過他的塗鴉後,回家抱怨「怎麼到處都是你的作品?」勸他「不要每天熬夜,免得把身體給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