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族的流動故事

還記得1994年底出版的《1995閏八月》嗎？當時作者大膽預言次年八月中共將以武力犯台，一時之間人心惶惶，有人搶購美金，有人驚慌移民，還有人囤積糧食飲水。最後戰爭沒有發生，作者倒是因賺了一筆版稅移民了。

從823砲戰、中美斷交，到閏八月、2000年總統大選前後，每當國內有「大事」，台灣的移民潮就來到高峰；然而，不同於早年的一去不回，現在，移民不再是一條不歸路，台灣距離移民人數最多的美、加、澳，航程8~12小時，移民流動於「新」、「舊」家之間已是普遍現象。

三十年前，台灣的移民以留學生為主，1980年代因新竹科學園區亟需高科技人才，這群菁英以「歸國學人」的身分回國效力；近年的移民則因政治理念、環境或升學壓力出走，但多數人都採取「根枝分離」策略——根（家長）留本土，以利繼續吸收經濟養分；枝（妻兒）長海外，取得外國國籍，並讓下一代在國外接受良好教育。

在「進可攻退可守」之下，華人社會出現「內在美」、「太空人」、「坐移民監」等全家移民後又部分回流的族群。不只台灣，九七大限前的香港和現在的大陸，回流的比例更高。

對於讀者主要分布於北美地區的光華來說，很早就關心跨國移民的流動，從到歐美的留學生、矽谷的高科技人才與華裔創業家、加拿大的小留學生，這次在南半球的深秋時節，文稿主編張瓊方和攝影組長林格立到了澳洲布里斯本，她發現，在蔚藍天空下，坐擁大宅的澳洲移民和加拿大很類似，都是一群事業有成的中產階級。為了養育下一代，他們不得不從「寂寞天堂」飛回「快樂地獄」，有矛盾、也有內心反覆的掙扎。

不論哪個國家，全球移民的現象就是從發展中國家流向已開發國家，而美國正是吸收移民的最大受惠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教授AnnaLee Saxenian的研究指出，2000年矽谷高科技人才中，53%為外國移民，其中華裔與印度裔占25%，來自印度者約有2萬人、中國大陸約1萬5,000人、台灣5,000人。

二次大戰前，由於發展中國家與先進國家的經濟實力差距，人才外流對弱國相當不利；半世紀後，局勢改變，新興國家崛起，讓亞裔人才在母國與移居地間來回尋找機會，於是澳洲成為台灣移民的「第三志願」，「人才循環」理論也替代「人才外流」。

如今國與國之間的「人才交流」和商品一樣都是雙向循環；越來越多年輕人也將「流動」強化為自己的優勢，代表具有國際視野、語文能力與適應力強等。

在這個大趨勢下，究竟有多少台灣移民回來吸收土地養分，在尊重個人隱私與選擇之下，政府部門沒有確切數字，但移民公司統計，每年約有二萬人移出、數千人回流。

移民不是全民運動，在地小人稠的台灣，回流的數千人也許就像一顆小水滴滴入大海，沒有引發太大漣漪，但對於有心「移動」的人來說，他們的「落地」和「回頭」故事，值得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