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也有佛性
忠義救主的狗兒常成為中國人祭拜的對象。人們拜義犬公,是針對其德性,代表的是一種人若不義,連狗都不如的社會價值。「世界動物保護協會」代表來台,就很希望能前往十八王公廟一探究竟,因為西方還沒有狗兒地位如此崇高的。
狗血被民間認為可以避邪、壓煞,也是因為狗比其他動物有靈性,狗血自然比其他血來得靈驗有效。就像中國古人認為神龜通靈,知事吉凶,所以卜卦用龜甲,甲骨文字也刻在龜甲上一般。
佛教護生、放生觀念對中國人的影響,更讓學界視為台灣處理流浪狗問題比西方棘手的原因。
六道輪迴中,人與牲畜相鄰,排在第三、四道,因此狗可輪轉變成人形,人可因造業變成狗。因為人與包括狗在內的所有動物一樣有慾望,一樣會痛苦,一樣自我中心,智慧與情慾相差不多,不存在本質上的差異,由此衍生而出的放生觀念,讓中國都市「流浪狗」出現得也很早。
宋朝商業發達,都市的管理不似隋、唐中央集權政府所在的長安、洛陽嚴密,「清明上河圖」中,宋朝首都汴京熙攘的鬧市中,三三兩兩的流浪狗兒在人群裡湊熱鬧,點綴著都市的繁華。除了民國卅八年後的大陸曾數度大肆滅狗,人們無法飼養的狗兒、貓兒很少被活生生地趕出中國人生活。
只是今天都市規模更大,居住環境更擁擠,交通繁忙,已不適合流浪狗求生。流竄都市的狗命運多舛,人們很難再以放生做為將狗丟棄的藉口,因為被所謂「放生」的狗,其實往往生不如死。今天,棄犬問題確實到了需要一套嚴密的管理辦法面對,不能再以狗兒「好死不如賴活」來蒙混過去。
過去的生產工具,今天的精神寄託
棄犬增加,也凸顯了狗在現代社會的地位,呈現的是兩極化的窘況。
進入工業社會後,狗對人類的意義與過去又有了不同。在人際關係緊張、疏離的繁忙社會,狗兒對大多數人不再是「有用」的工具,但脫離了功能性,狗與其他寵物進一步扮演了心理寄託的角色,提供人們另一層面的精神需求,成了「社會潤滑劑」。
狗的地位又回到過去狩獵社會,變得非常珍貴。尤其已開發國家,小孩養得少,甚至不養小孩,兒孫翅膀硬了又往往急著離巢,狗兒不挑主子,成了許多人最好的伴侶。
狗兒大規模地成為寵物,作為人類心靈伴侶。人們給狗過生日、開派對,人狗同享「天倫之樂」:有人甚至將大筆遺產留給自己心愛的狗,英國則有百分之八的狗主人為愛犬保險。
但另一個角落,也有更多狗兒流浪街頭,撿拾殘餘垃圾,身患各種疾病,苟延殘喘於大街小巷。
民俗學者莊伯和認為,雖然古人與狗的關係最初奠基在實用上,但人們因珍惜、維護自己的資源,與狗之間常產生深厚的感情;今天狗兒卻成為人為刻意炒作的商品。狗市被炒得熱鬧滾滾,一段時間總要換一種狗流行。流行時固然風光,但流行風跑得也很快,黑的一下轉白,狗價立刻暴跌。狗兒被一窩蜂繁殖,供過於求,或狗主也玩膩了,許多狗兒就這樣被輕易拋棄。現代人「用後即棄」的生活觀,已「普及」到了有生命的寵物身上,如此也產生許多畸形現象。
前幾年,秋田犬繁殖過剩,價格大跌,在許多大學校園、陽明山,甚至海拔一千公尺以上的高山,都可以看到被遺棄的秋田犬。「流浪動物之家」執行長汪麗玲也說過:「這陣子流行什麼狗,過兩年滿街就都是那種流浪狗。」
當大型狗急速「敗市」,狗販又出奇招,進口所謂抑制生長的針劑,將大狗變小狗,大麥町變小麥町。只因為打過針的狗更可愛、更聽話,更不佔空間,價錢更好。
需要法令護身符
狗兒和野生動物不同,野生動物往往面臨種族延續危機,狗兒雖無亡種之虞,卻每天遭受著各種與人相處的危機。
愛護動物人士無法以瀕臨絕種為理由,限制人們利用狗。但在人類越來越講求人道並推己及物的今天,許多國家都努力推動成立「動物保護法」,希望除野生動物外,與人類關係更緊密的寵物、家畜、經濟動物,也能有護身符——人們無法不吃、不用,但利用過程總可以減少一些痛苦,法令的規範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虐待。
愛狗人士今天雖無法禁止西方社會大規模的賽狗活動,但反對賽狗的人日漸增多,法令對賽狗的規範也越加嚴密,例如不准對已受傷的狗進行注射,強迫牠完成比賽。
針對吃狗肉一事,台大獸醫系副教授黃慧璧也表示,不可能立法完全禁止吃狗肉,但既然有人養所謂的「菜狗」當菜餚,只能希望立法,讓屠狗過程不太殘忍。
外剛、中柔,狗也
《易經》說,「外剛能止物而中柔媚者,狗也」,指狗外能禁敵,內裡對主人又極柔媚。
狗不是人的奴隸,而是聽話且樂於服侍人的朋友。狗兒最大的快樂,就是和主人在一起,尾隨主人四處行走,對人類流露出無限熱愛和忠誠。
在與人類共同走過的歷程中,不論西方、東方,「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幾乎已成不變的真理。不過,人類走出荒原後,好像沒有哪一個社會完全把狗兒當成好朋友,這是狗兒當初選錯進化夥伴的悲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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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狗不分東方、西方。沒事騎單車載著寵狗上街,好不拉風。(張良綱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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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許多社會一樣,由宮廷到民間,狗從未在中國人生活中缺席。上圖為故宮博物院提供的唐朝「宮樂圖」。下圖翻拍自「Chinese Popular Pri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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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絲絨般的沙發椅上小憩,歐洲許多狗兒,常被視為家庭中的「掌上明珠」。(張良綱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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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是長遠的習俗,今天亞洲民族仍留有吃狗肉的習慣,圖為貴州省布依族在每年六月六日「狗肉節」,族人一起共享狗肉。(林添福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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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美賽狗風氣興盛,國際保育團體頻頻發動抗議。圖為國際保育團體製造的反賽狗活動貼紙。(關懷生命協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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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是人類的好幫手,外能看家、狩獵,內裡對主人又極溫柔。(張良綱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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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狗兒還被綁上布條,陪主人參加自力救濟活動,上街頭抗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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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葬儀社裡,骨灰壇邊放有餅乾、玩具、鮮花,狗主的心意,狗兒的在天之靈可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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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縣十八王公廟,供奉的是不願離開已故主人,而與主人同葬的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