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光碟看清明上河圖
除了舉辦活動之外,故宮近年來也大量複製書畫及器物,「讓文物走進生活」。此外,也引進電腦數位化的技術大量複製名畫,並在這兩年開發電子書光碟,已經出版「清明上河圖」、故宮導覽的「五千年神遊眼福」,以及寶物特寫介紹的「國之重寶」。
出版組組長宋龍飛說,將來的目標是每一個特展都有光碟出版品,而每一張光碟都有中日英法義德西語七種版本。這次在圖書文獻大樓展出的「故宮出版品特展」,如果與另一項特展「中國圖書發展史」做一對照,從石、陶、獸骨、竹木,到紙張一路演進下來,電子出版正可以做為接續。
後起之秀,硬體可觀
館藏的千年文物之外,故宮的硬體其實也有可觀之處。故宮以七十之齡,在世界博物館界算是相當年輕。但這後起之秀經過歷年幾次擴建,她現代化的設施和管理,在世界級博物館中,也不多見。
故宮全部展覽場恆溫恆濕;庫房也針對不同文物的材質,調節適宜的溫濕度,還有周密的防火設施。紅外線偵視器及微波偵視器全天候運作,庫房關卡裝有出入控制偵卡機。種種維護及安全設施,使得其他博物館的館長頻頻驚嘆,甚至覺得不可思議。
故宮也即將引進電腦卡語音導覽,計畫擴大到其他的永久展,分成國台日英四種版本。日本NHK也與故宮合作,拍攝高畫質影片,將在大型螢幕放映室播放中國文物之美,及故宮播遷史。
看熱鬧易,看門道難
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國家博物館有善用館藏,教育大眾的責任;一般人想要盡享「入宮當皇帝」,細細賞玩國之重寶的樂趣,自己也得下工夫、找門道。
「喜歡翠玉白菜沒有什麼不好啊」,一位書畫研究員指出,白菜、豬肉之類的巧作珍玩、「清明上河圖」,和他稱之為「行動百貨公司」的宋冊頁「市擔嬰圖」,也是歷來古人喜歡的作品。
「清明上河圖」畫的是北宋開封城的情景,如果我們細細展看,可以看到野台戲、市集等眼熟的情景。「市擔嬰戲圖」畫的是街頭流動攤販,在賣貨郎的擔上,從茶壺到日用雜貨、小兒玩具,琳琅滿目,看得人興味十足。
巧作珍玩、寫實圖冊,畢竟容易引起獵奇之心,但面對書畫瓷器、青銅古玉,放眼望去山高水長、鈞汝官哥、鐘鼎圭臬,「看起來都一樣嘛!」恐怕是許多望寶興嘆者的共同心聲。此外,「這些老古董和現代生活脫節了」,也是一般人視故宮朝聖為畏途的理由。
自己有備而來
「一回生,二回熟,多來看幾次自然就進入情況了」,書畫處處長林柏亭說。
就像西方人初看東方事物,多半中日韓不分,「看起來都一樣嘛!」一旦稍有接觸,略知歷史、文物背景,就能從服飾、語言,甚至面容辨別異同了。而這些祖先心血所鑄成的藝術精品,代表著各時代的風華煙雲。我們和她們的製作者血肉相連,應當更能心領神會,暢遊古今。
林柏亭認為,觀眾如果能夠有備而來,比較容易踏入另一個時空。「不是只靠博物館餵你,自己也要儲備知識來接收,兩者才能交流共鳴。」如果讀過蘇軾的赤壁賦,來故宮看到金人武元直的「赤壁圖卷」、清代的「剔紅赤壁圖插屏」,甚至蘇東坡的畫像,就會一目了然,有驚知己於千古的快樂;赤壁江山,也絕對與別的山水畫不同了。
再看宋人的「柳蔭高士圖」,畫的是一人坦胸露背坐在柳樹下,兩眼盯著酒碗的杓子出神。清高宗乾隆皇帝在畫上題詩問道:設問伊人何姓氏,於唐為李晉為陶。如果我們還記得陶淵明的「五柳先生傳」,這個謎底就呼之欲出了!
古物今看,今古相契
至於故宮的老古董是不是「與現代生活脫節」了呢?
東海大學美術系教授蔣勳認為,山水畫美則美矣,也的確是文人思想的高峰代表,然而與我們今天這個都會島嶼,畢竟有些時空的間隔。但是像「韓熙載夜宴圖」,民間接受力就很強,幾乎家家餐廳都有一幅。
而現代愛鳥人看故宮宋人花鳥,無不對它出神入化的寫實精神嘆為觀止。「宮」中賞鳥的樂趣,絕不下於林中遠望或籠中養鳥。
民國五十一年故宮國寶赴美展出時,一幅南宋「竹鳩圖」還讓一位外國觀眾目不轉睛,足足看了兩個小時後,還把護送國寶的李霖燦邀到家中賞鳥,問道:「你們那張畫是照著我的鳥來畫的,還是我的鳥照著你們的畫長的?」宋人古畫,不但沒有與今人生活脫節,還能感通中外呢!
插花愛好者在故宮古畫裡選取花式、器皿;珠寶設計家從古畫、銅器、冠飾裡汲取靈感;和上司過不去的失意員工看到蘇東坡的「寒食帖」,想大文豪懷才遭嫉,謫放黃州,借住破廟,想煮食充飢,卻逢寒食不能開火,好不狼狽;失戀的人看看衛九鼎「洛神圖」裡,翩若驚鴻,宛若遊龍的宓妃,凌波而立,不可企及,多情人曹植只有在岸邊呆立終宵、遙想甄后。道不得其道,愛不得其愛,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幸是古來如此,且開懷!誰說故宮老古董不能撫慰現代人的心靈,豐富現代人的生活?
走過從前,回到未來?
話說回來,神遊故宮七千年,遊罷更上層樓,到「三希堂」飲茶歇腿;驀抬頭窗外不見了青山相疊,排闥而來的赫然是標榜「層峰大戶」、樓高十九層的龐然巨物。這時候,都會島嶼的升斗小民,還真有「與現代生活脫節」的必要;而此刻雖然饑腸轆轆,浮上心頭的,居然不是誘人脾胃的白菜豬肉,而是山高水長,臨溪結廬的文人山水呢!
〔圖片說明〕
P.87
翠玉白菜(故宮博物院提供)
P.87
南宋李安中的「竹鳩圖」(故宮博物院提供)
P.88
故宮的「活動與創意」課程已開辦六年,讓孩子在遊戲中學習一部中國藝術史。
P.90
到故宮看古物,看不過癮,還可以透過「電子書」光碟細細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