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前,在民營化腳步催逼下,詹仔從台汽退休,480萬元退休金領了一半,花用殆盡後,現在只能每半年領一次(14萬),如果不知道撙節度日,一不小心就坐吃山空。去年詹仔離家流浪時,就是青黃不接的階段。
任誰也想不到,公職退休的詹仔,晚年竟會「流落街頭」。「我光明正大,不偷不搶,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詹仔對於「街友」的身份不以為意。說著說著,他便哼起了他最愛在卡拉OK唱的一首歌:「......有溫暖的家庭,誰人願意流浪,若是看到別人的家庭,目屎滴胸前......」
話說從頭,詹仔有過兩段婚姻,都以離婚收場。第一任老婆生了一男、一女,離婚時他選擇要兒子,女兒讓太太帶走。「早知道兒子那麼不肖,當初就不選兒子了......,」一提起兒子,詹仔氣急敗壞、數落不停。
不知是什麼深仇大恨,也或許只是兒子受夠了浪蕩老爸,詹仔與兒子、媳婦水火不容,吵架離家出走後,兒孫連同83歲的老媽媽竟然都忙不迭地搬了家,房子也易了主,從此音訊杳然,詹仔活生生地從離家出走變成被掃地出門,陷入了無家可歸的難堪境地。
曾經是國光號的司機,詹仔有一流的開車技術,進了人安後,他發揮所長,每天擔任義工,負責幫人安開車送午、晚餐到大同公園給街友,連颱風天也不例外。
對於在跌落人生幽谷時伸手扶他一把的人安基金會工作人員,詹仔言必稱「長官」,畢恭畢敬、充滿感激。人安提供給街友的簡單飯菜,詹仔也讚不絕口,「這裡吃的比家裡好,」指著即將要外送的味噌湯,詹仔說,才來10個月,自己已經胖了5公斤。每天詹仔都是送完餐後,再回平安站吃工作人員為他預留下來的飯菜。
人安基金會社工員陳昭明說,詹仔算是「短期街友」,等到7月詹仔領到下半年的退休金時,便不符合「街友」身份,屆時基金會會協助他去租房子,「盯」著他把後半年的房租先繳了,免得又卯吃寅糧。
「基金會的資源有限,不能浪費在我這種不算歹命的人身上,再說平安站三教九流,一不小心就會惹鬼上身,的確非久留之地,」詹仔說,自己脫離街友身分後,仍會每天到人安基金會當義工,開車為街友送餐。「施比受更有福,」他說,蒼天待自己不薄,現在的他沒有後顧之憂,過一天算一天,不去想未來。
先跟朋友預支一點錢,喝兩杯、唱唱歌、交交女朋友,晚上睡在人安基金會的平安站裡,目前身體硬朗的詹仔,過著自由自在的「羅漢腳」生活。不想家嗎?看似灑脫的詹仔沈默半晌,點頭說:「兒子我不鳥他,但我想老母!」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詹仔之所以流浪在外,自有其難以碰觸、探究的一面。迂迴地問他:「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有什麼事是你想改變的?」「我不會再離婚!」詹仔簡短的答案,或許正是許多街友的共同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