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昭君
一九八○年,對李蘇羽是個創作的轉捩點,她花了三個月的時間遊歷了中國大陸十三個省。她發覺過去歷史、地理課本和唐詩宋詞所讀過的東西,原來都還活生生的存在今天,血液中的民族情感也霎時甦醒了起來。尤其到了古都西安,更能體會當年中土與西域之間的文化交流,唐朝文風音樂的燦爛。
於是她開始將歷史與繪畫結合,以中國的詩詞歌賦、小說典故為創作素材,並捨棄潑墨,而以修行的心態重拾工筆重彩。畫出了故事哀淒的《虞姬恨》、唐朝仕女盛裝出遊的《麗人行富貴唐天寶》、描寫唐朝風俗的《盛唐球戲》、教坊歌舞妓歲末時,不施胭脂祈求平安的《祈福》等等。雖然畫的是古人,然而創作的過程,相當容易感動入戲的她總有與古人相同的心情。
有一回李蘇羽在飛機上看到新聞:指出在新疆的阿爾泰山冰封下,發現一具漢朝女性的屍體,並有六匹馬殉葬,有學者推測可能是漢朝王昭君的歸骨所。
對於也曾旅居他鄉的李蘇羽,向來就對王昭君和蕃西域的寂寞與哀傷及埋骨異鄉的身世,有著深深的感動。於是她用超現實手法畫出《千年萬載不生塵》:畫作中王昭君懷抱琵琶躺在漂浮的空間裡,六匹馬在一旁守護。王昭君是她,她是王昭君,中國文化、歷史故事,就這麼存在她的生命裡。
「好古、懷著各式各樣的心情回眸歷史,是中國藝術的普遍性。但李蘇羽的歷史情懷還應與她僑居海外的經歷有關,在潛意識中,這也許是對二十載遠離故國的一種精神補償,」大陸北京中國藝術研究院近現代美術研究室主任郎紹君指出。
以水墨穿梭古今中西
畫過漢唐仕女,李蘇羽又回到現代,以身旁熟悉的女子入畫,用淡墨輕描勾勒她們秀麗的面容,人物的四周以悠遠的意境來傳達畫中人的性格心境。她以獨創的方式處理中國人講究的「留白」,將留白以隱約景物、色彩呈現為一種氣氛;她表示:「我要追求的目標就是如何展現今人的丰采,又不與中國人物畫脫節。」
儘管李蘇羽的創作因為寬博而不夠精深,中西融會的表現形式也因尚在實驗階段而略見刻意。不過,美國美中民藝學會主席李藍認為,這些畫作的內涵裡,隱隱地浮現一個輝煌而神祕的文化中國,從傳統緩緩走向現代。一如她筆下的那些生命,非常幽雅而閒適。
在台灣、美國受過完整美術教育的李蘇羽覺得,中西文化都有非常美好的東西,在不知不覺中就把二者融合在一起了。「她的畫融合了膠彩、水墨的多種技巧,畫面統合了寫實、寫意乃至超現實,反映出傳統藝術接受現代文明洗禮後,所取得的一種自然、平衡,且富有新意的成果,」藝評家黃小石表示。
對於李蘇羽而言,以毛筆或油畫筆在繃緊的絹布上作畫,就像初春的季節,在大地上滑雪或溜冰那樣流暢;而畫筆和絹布之間有力度的互動,最是令她忘我。無論畫作或生活都不自我侷限的她,今天以精細的工筆畫來修行,至於未來,她笑著說:「我的理想是──談笑用墨」。
p.54
除了繪畫,李蘇羽也從事立體雕塑。不論是創作或生活,她都廣博涉獵。
p.55
《春有百花》117x84cm 絹本 一九九三,由李蘇羽的花卉作品,可見其成熟的寫實技巧。
p.56
《及笄》54x80cm 絹本 八○年代,走遍中國大陸十三省之後,李蘇羽開始以歷史人物、傳統風俗等中國文化為創作主題。
p.57
《千年萬載不生塵》75x80cm 絹本 一九九五,揉合水墨勾勒與西方超現實手法,李蘇羽感同身受地表達漢朝美女王昭君客居異鄉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