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諸葛亮的隱居生活,為草堂塑造出超拔塵俗、安然自在的耕讀精神。而陶淵明「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的草屋生活,尤其不知羨煞了多少忙碌的現代人。
然而對於身懷田園夢的現代人,蓋間草屋真的就能一如諸葛亮或陶淵明般的自在安適了嗎?
三國時候的諸葛亮,自稱是個疏懶成性、懶於應世的南陽野人。他在臥龍坡久樂耕鋤,不管世間人的來往榮辱。
渾然忘我在草堂
唐朝詩人白居易,歸隱之後,在他心愛的廬山蓋了一間草堂。這草堂,不過三間兩柱,且柱子不塗紅漆、牆壁不上白泥。草堂內,也沒什麼高級家具,就是木搭的床架、竹編的簾帷,再有的,就是詩人的漆琴一張,儒、道、佛書三兩卷。
白樂天在廬山草堂中,看山聽泉,大自然的雲石竹樹令他「應接不暇」。他說在草堂中住上一晚身體好,再住一晚感到心情恬靜了下來,住上三天以後,薰薰然的,與自然相同而不知所以,舒服的內和外適、渾然忘我。
由李白、杜甫、王維、陶淵明等人的詩作來看,「草堂」已然是中國文人避世隱居、與自然相同的一種代表。草堂是可以「困來一枕葫蘆架」、「直吃的老瓦盆乾」的簡單樸素。「草堂精神不在形式,在於詩人們對抗政治的不清,回歸自然、返璞歸真的生命態度,」南亞工專建築科講師賴志彰指出。
可以看到古代文人們以生活來與草堂精神相呼應,在車水馬龍、冠蓋雲集的大城市,也有些享盡榮華的高官巨賈,以充滿野趣的草堂來點綴他們的私人園林。為了再造自然,不惜「載以大舟、挽以千伕、鑿河斷橋」地自遠地取來太湖奇石、珍禽異草。「這樣為了自己的小自然,而破壞大自然。以現代的眼光看來,其實是相當不環保的,」賴志彰覺得這樣以自然來遷就人的園林山水,和人去親近自然的文人庭園相較,後者得其血肉,前者不過是皮相罷了。
活生生的草堂
在台中縣外埔鄉的三崁有這樣一戶尚留有草屋的農家:一條田間小路自馬路叉開通往竹圍,小路的兩旁是他們一畦畦的菜園。
當草屋的竹篦牆有些破損,祖先為官、今天務農的主人就從竹圍上砍些竹子來修護,屋頂草料要是薄了,就到附近山邊去割些回來。所有材料唾手可得,不多花一分錢。屋頂上的草,由於經年累月的使用與隨時的修護,草料有新有舊,有著生活的痕跡,而不是觀賞式的草頂那樣整齊畫一。
幾回前往這座農家的賴志彰深為這間草屋而感動,他說「這般『心安理得』的生活,才是草堂的真正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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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近水環抱茅屋三兩,這樣悠遠的意境,已然是中國文人避世隱居的生活寫照。(明•畫巖壑清暉冊,故宮博物院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