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德深造,專攻「破壞科學」
陳弘毅:我是中正理工學院車輛系畢業的,而後考取西德政府提供的獎學金。
我之所以赴德進修,是因為德國的重工業很發達,並素以製造精良的軍備武器聞名於世。
我到德國後,沒想到前後待了十一年。在取得西德國家工程師資格和斯杜特大學機械工程博士後返國,到中山科學研究院工作。
我在德國專攻「破壞科學」。所謂「破壞科學」,簡單的說,就是找出機械、器具破壞的原因,以尋出維護之道,並加以適當的修復。本來它在國內屬於「冷門」科學,等我回國後,正逢軍方致力發展國防科技,而中科院是研究精密國防武器的中心,無論設備、人才都是一時之選。我在唐君鉑院長指導下,積極推展「破壞科學」的研究工作。能在這麼一個良好的環境中發揮所學,並能直接報效國家,個人覺得實在很幸運。
面對現實,調整方向
陳信雄:我是空軍官校畢業的。當年報考時,以為入學後可整天開飛機,不必念什麼書。沒想到校方對生活管理很嚴格,對課業更是注重。我本來對念書不太感興趣,因此學業根基不太好;但如果學科過不了關,也甭想上天開飛機,只好咬牙努力,慢慢就迎頭趕上了。
好不容易盼到四年級,終於可以飛了。沒想到事與願違——一上機竟覺得頭昏眼花、四肢無力。我居然有「懼飛症」,不能駕機!多年的夢想,就此破滅。
這個打擊使我著實消沉了一陣子,後來只有再度面對現實,試圖改走學術路線。
官校畢業後,我調至部隊服務,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則猛K書,為的是準備托福和公費留學考試。皇天不負苦心人,我考取了,便到美國科羅拉多大學專攻航空工程,一拿到博士學位即回母校從事教學工作。
雖然我今日的工作和當年的目標並不相符,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經常想:像我這樣一個出身清寒、毫無背景的人,能有這份自己喜愛、有能力勝任、又能直接報效國家的工作,使我每天都生活、工作得很起勁,心中實在十分滿足與感謝,尤其感謝國家的栽培。
(主席:在人生順逆難料的境遇中,能面對現實,冷靜思考與抉擇,執著用心走出自己的路,實在值得年輕人學習。謝謝陳上校告訴我們這些親身的經歷。此外,社會上一般人對軍人的印象是比較嚴肅、刻板的,請問張中校對這件事的看法如何?)
軍人早已不是「老粗」
張鍾潛:不知我會不會是「習焉而不察」?但我實在從不這麼認為。軍人和其他國人一樣,並非另一種「民族」,一般人有的優、缺點,軍人也會有,只不過軍人因工作性質不同,須多受一些限制而已。
以我本身為例,我從中正理工學院工業工程系畢業後,曾下部隊,而後出國念管理科學與工程,修到企管博士。回來後曾在國防管理學校當教官,也曾在行政院研考會做過資訊管理處處長。去年六月又回到軍中,負責國防管理學院資源管理研究所的籌畫工作。做過這麼多工作,我想,我大概還不致落個刻板、保守之名。
至於有人會對軍人「另眼相看」,大概是因過去軍人的水準良莠不齊,給人一種「老粗」的印象,其實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軍人,無論學識、能力,都不比一般公民營機構的員工遜色,本身待遇也調整了,還享有免稅優待,在食、住、醫療等方面也都有保障。
就整個制度來說,軍方現在也把企業化經營的觀念與方法運用到軍事管理上。以「國防資源管理」為例,軍方對人力、財力、物力、資訊與技術的分配運用,無論觀念、做法都十分現代化,除延請專家推動、執行外,還積極培養這方面的人才與師資,這也是我目前工作的重點。
選擇服務與奉獻
李安仁:對剛才張中校所說的,我也有一點感想。所謂:「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而且「英雄不論出身低」,只要能做出具體的成績來,自然就會得到別人的尊重。
以我來說,從進國防醫學院念書起,從軍十多年來,我一直以穿軍服為榮。目前我擔任基隆海軍醫院院長,一些民間社團,如扶輪社、青商會、獅子會……,都曾主動邀請我加入或去演講,去年更當選十大傑出青年。這些不但是對我的個人肯定,同時也顯示軍人形象的提昇。
接著,我想提提從軍歷程中影響我最大的一件事。我從國防醫學院畢業後,在基隆海軍醫院由小兒科住院醫師、總醫師、主治大夫升至主任。一眨眼十年服務期滿,面臨開業或繼續留營的抉擇。
那時正值榮總副院長盧光舜病逝,我前往弔祭,所見所聞皆是師長、同學與病患對他無盡的哀思與感佩。他一生愛國、愛家、愛朋友、愛病人,為軍醫樹立了良好的典範。他曾說過:「當了一輩子軍醫,內心充滿驕傲。我認真盡了本分,深覺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國家……。」這些事在我腦海中縈繞,我冷靜地思索衡量,最後確定自己願意效法盧副院長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就做了留營的決定。
駁斥臺獨謬論的有力人證
葉明陽:我是李院長的學弟,目前在國防醫學院從事研究與教學工作,並應邀至臺灣大學義務教授免疫學。
我是淡水人,自幼喪母,父親外出工作,我一直跟在祖母身邊。小時候我賣過枝仔冰,也去捉知了、養蠶寶寶賣給都市小朋友,賺一點零用錢。讀中學時寄住伯父家,他們子女眾多,對我卻視如己出;但後來伯父生意失敗、負債累累,我為減輕他們的負擔,就去報考國防醫學院。
某些人念軍校一時不大能適應,但對從小「歷經滄桑」的我來說,一點也不以為苦。我很快就進入情況,而且心無旁鶩。
在求學過程中對我影響最大的師長,是韓韶華教授。他是我國免疫學的開山始祖,學識豐富、教學認真,又善於啟發,是他激發了我對免疫學的興趣。後經國防醫學院蔡院長和韓老師共同推薦,我獲得出國深造的機會。
我在美國專攻「融合瘤」的研究,回國後利用此種技術,從事我國常見癌症的研究工作,如婦女子宮頸癌的預防、治療等。
和陳信雄上校一樣,我沒有任何背景,之所以有今天,全賴軍方栽培。記得我在美國讀書時,有臺獨分子誣指本省籍同胞飽受歧視,我以己身的例子加以駁斥,對方立即啞口無言。
軍中醫院有更多學習、磨練與服務的機會
魏崢:我也是李院長的學弟,和葉明陽是前後期同學。畢業後因成績不錯,留校任助教,爾後被分派至三總外科做臨床工作。外科部俞主任見我滿肯學習,建議我專攻心臟外科。
心臟與神經是外科中較複雜的二門,俞主任希望我慎重考慮後再作決定。因為當時心臟外科十分冷門,而且手術麻煩、工作辛苦。但我覺得這是件很具挑戰性的工作,於是決定走這條路。
在三總磨鍊了幾年,後來考取國防公費留學。那時我已即將退伍,而按當時軍中規定,公費出國一年,須延長服務四年,不少急著退伍的同事都自動放棄出國機會。我一心只想多學點東西,就高高興興地去了。
我到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攻臨床醫師學位。當地高手如雲,外籍學生除睜大眼睛看、豎起耳朵聽之外,幾乎沒有動手的機會。我想:既然來了,總不能「入寶山空手而返」,至少得當個第一助手吧。
我每天在教授身旁跟前跟後,一有機會即向他們請益。他們看我虛心好學,漸漸也就願意傳授我許多新技術及新觀念,使我受益匪淺。
二年後我取得臨床醫學博士學位,回國擔任三總心臟外科主任。
雖然軍醫的待遇較差,但我仍很認同自己的工作。這牽涉到個人的價值判斷問題。我覺得軍中大醫院設備好、人才濟濟、病歷多,學習、磨練、服務的機會也多,這都不是金錢收入所可比擬的。況且我是由軍方栽培的,回饋軍中乃是理所當然的事。
將再深入部隊實地採訪
主席:從各位的談話中,使我們對軍中各方面的現況有了大致的瞭解,也深深佩服諸位從軍後力爭上游的精神。
各位學養俱豐、幹勁十足,所表現出來的樂觀、積極、開朗與自信,的確為軍官樹立了新形象。
只可惜今天限於時間,許多話題只能點到為止。為了讓讀者大眾更進一步瞭解軍中的情形,我們將前往各位的工作單位做深入採訪,相信會有更豐盛的收穫。
最後,謝謝各位撥冗從各地、甚至遠從澎湖趕來參加這個座談會,祝福各位更進步、更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