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兼攝影研究者跟藝術家身分的朱盈樺,創作不侷限於傳統的「再現」。她認知到科技進步後(相機、手機 、電腦螢幕等)人類對於視覺感官的依賴。所以,在她近期作品中,通常會為觀者設置「觀看機具」。而這些機具則延伸觀者窺視的慾望。這種窺視是關於身體在城市游移的感知經驗、以及影像跟記憶空間重疊的曖昧狀態。的創作總是不讓觀者輕鬆又被動地用眼睛看,而是希望觀眾用身體參與「看的過程」。因此,她的展覽總是會製作特殊機具,讓觀者用不同方式觀看影像。而這個機具本身即是轉譯的過程,進一步替作品添增更多的詮釋可能。
2010年的《旅行・家》是她透過模型擺設過去在英國曾經住過的宿舍模樣。此外,我們能透過窗戶或門,看到她在英國時看到的景觀。而這個景觀則是從Google Street View擷取而來的螢幕影像。有趣的是,《旅行・家》是透過藝術家回憶身處英國的經驗,重新打造出來的空間場景。所以,形成的影像就如同在「記憶空間」跟「裝置空間」之間的特殊空間。此外,在展覽方面她也採用許多小型機具裝置,觀者必須靠近才能觀看。而觀者在觀看同時也陷入虛實不分的記憶空間。
2013年的《跳・台南》延伸了上述的機具裝置,但又同時轉向台灣的在地性,以及加強觀者的參與感。在這件作品,觀者不再是被動輕鬆的看,而是需要親身參與藝術家所設定的遊戲,而這個參與本身也成為作品的一部分。
在展覽方面,展示地點也不再是傳統的美術館或藝廊,而選擇日常的書店附近,這種離開白盒子走向群眾的方式,瓦解了藝術疆界,將藝術融入日常生活的空間。有趣的是,她透過繪製自己的台南地圖,重新讓台南人用不同角度觀看熟悉的台南,讓觀者有某種既陌生(因為是藝術家搭建的台南場景)又熟悉(這個虛構場景取材於真實台南)的感受。
綜合來說,朱盈樺透過機具或遊戲機制,加強觀者的身體感與能動性。更重要的是,她如同導演般創造自己記憶的特殊場景,並融入自身記憶跟在地元素,將作品置於虛擬跟真實的界線之間。
透過她的作品我們可以觀察到純粹攝影的疆界逐漸瓦解,漸漸地滲透更多的裝置以及遊戲機制的互動元素。雖然她是攝影研究學者,但她不再像攝影家,拍攝眼前的決定性或富含象徵的瞬間;她更像後現代藝術家,透過擺設與裝置的「建構」,質疑傳統攝影的再現,並昇華更多面向的影像意義。
在今天的數位時代下,我們每天浸淫於無窮無盡的影像中,使得身體漸漸僵化。然而,朱盈樺卻透過觀看的機具裝置帶給我們另一種可能,讓我們在展場觀看作品同時啟動僵化身體的多元可能。
《娃娃屋》2016 觀者必須隨著裝置角度的不同,而改變觀看方式。但《娃娃屋》不同於以往的作品只是攝影影像的再現,而是將真實的玩具擺設進入這些裝置內,讓觀賞者感到熟悉又陌生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