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氣很悶、氣壓很低,比氣壓
更低的,是台灣人的心情。
「是誰害死了白曉燕?」
深受年輕人歡迎的叩應節目主持人單刀直入地問聽眾。之前,放了兩首歌,一首叫「十七歲的女生」,一首悲詠一隻找不到家的孤雁,聽眾的心降到冰點,血壓卻上昇到沸點。
答案甲:「是社會,這個人心敗壞的社會!」
答案乙:「是社會,社會病了!」
答案丙:「是政府,政府無能!」
答案丁:「是媒體,為了搶新聞影響辦案!」
答案戊:「是教育,父母到底教小孩些什麼?」
另一個答案大概可以證明以上皆是,因為這個年輕的男孩說:「會發生這種事一點也不奇怪,我每天都接受這樣的訊息,要賺錢、要成功,讀書就是為了找工作、賺大錢!」
如果這就是我們給年輕一代的價值觀,那麼,我們都有責任!我說的我們,指的主要是青壯一代、已經投入社會至少數年到數十年的一代,因為這正是我們共同參與打造的社會,如果這個社會病了,我們又怎麼知道自己健康無虞?相對的,假如我們少去指摘他人、多去面對問題,又怎麼不可能轉危為安!
假如,一切都是政府的錯,那我們可以不選它,甚至可以罷免它,這不是個萬年政權!但我們不能一下要它萬能,一下要它無為!假如,一切都是媒體的錯,那麼我們可以不看它,讓它生存不下去,但不能一面想看最深入的「真相」「秘聞」「獨家」,一面又譴責媒體沒道德、不自律!假如,一切都是社會向錢看的惡果,那我們可以自己少賺點錢,不去羨慕別人有錢,也教導孩子知足、惜物!家是我們經營的、社會是我們形成的、政府是我們選出的,好與不好,我們都脫不了關係,也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救台灣!
當然,絕大多數的民眾都同你我一般,常覺得自己是現代社會裡充滿無力感的小市民,也絕不可能作奸犯科、侵犯別人,但我們還是可以仔細想想,隨便舉出一些小習慣,我是怎麼開車的?我是否常常右線超車,甚至跨越雙白線從右邊擠入車陣,把在左邊規規矩矩排一排的車主當作一群傻瓜?我是否在窄巷中開車時對擋在路上慢慢走的老先生、老太太、小朋友大按喇叭?我會不會併排甚至三層併排停車在大馬路上,不管是否影響車流?不管多麼有理,我會不會在與人溝通時給人臉色、口出惡言?我能不能不管自己和對方的身分地位相差多大,都對自己和別人有著一個「人」起碼的尊重,給每個人一點屬於「他」的空間?中國老祖宗講克己復禮,現代人講情緒商數,其實就是一件事,我是否對得起自己心中的一把秤?
我們這回做步道報導,星期六晚上九點多時接到台北市政府建設科黃瑞祥科長電話,告訴我們第二天怎麼去參加步道活動,他在下班回家前還要親自到象山去走一趟,規劃下一次的活動。
做林谷芳老師中國傳統音樂「諦觀有情」報導時,記者在訪問稿中問了許多中國音樂與人生觀的問題,美籍英譯者看後說,這是他長久以來看過最有意義的文章。
做新聞局五十年慶生的報導,讀到第一任局長、也是新聞局前身的創設人董顯光的一則平實的傳家小故事:董家有一代先人在尋身後之地時,風水先生看中了兩塊好地,一塊子孫會大富大貴,另一塊可保平平安安,董家祖先毫不猶豫地選了第二塊地。
我們的社會不缺好人,也有深沉的思考,但不可諱言的,我們也有許多盲點和很糟糕的習慣。
不久前,我們為了一個可敬的婦女同胞遇害而害怕傷心;今天,我們為一個無辜可愛的女孩成為罪惡的祭品而痛心憤怒。不錯,我們的社會確實病得不輕,但終究還是我們的社會,也只有我們有能力去治療它。也許我們可以從自己、家人、和身邊發生的事情開始留意,不論是自己欠考慮的行為,或是社會上不公不義的現象,我們都得設法改變它。比如,再有計程車聚眾滋事、預藏兇器棍棒,就相約不要坐那家車行的車;假如,媒體以色情、怪力亂神為號召,就不要看這樣的節目或書報;假如我們發現身邊有人在打惡作劇電話給白冰冰女士、做這種沒有大腦、缺心少肝的無聊事時,就有責任提醒他、制止他,真的很難想像為什麼有人會這樣做!也很難瞭解參與這起綁架案的七、八個人裡面、他們知情的親友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肯說一句救人的話,或是透露一點兒破案的消息。
打擊大惡得從不再姑息小惡開始,我們要從自省做起,積極參與改造社會的言論和行為,只有為自己負責任的想法深植人心後,才有可能阻絕歹徒這樣喪盡天良的殘暴行為。讓我們用確實的行動還白曉燕一個公道,讓她無法喚回的生命能喚醒社會良知良能,而這良知良能就在你我心中,讓我們從自己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