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在九月底金門將解除戰地政務、實施地方自治的消息傳出後,金門已出現一些調適上的問題。金門要如何平穩過渡到民主憲政之路?
答:金門一直在變,今天超過四十歲的金門人,可以說都是金門由貧窮走到富足的見證者;同樣的,今天金門也必須由戰地朝地方自治邁進。雖然我們也擔心,由於金門特殊的屬性,過去不得不採黨政軍一元化,把民生與國防結合,因此卅多年來,從金門各級行政人員,到諮詢代表、民眾,都缺乏對地方自治的了解和體驗。
還好金門一直實施鄉、鎮、村、里長選舉,等於已有了最基礎的訓練。所以,我們有信心,只要經過調適期,可以順利過渡到地方自治。
戰地政務終止,不像切西瓜,一刀切下去,即刻乾淨俐落,沒有牽扯;卅多年戰地政務體制下的所有法令規章、人員編組、行政措施……,都要改個型態,因此未來軍方與縣政府之間要一起協調的事還很多。
問:許多人認為隨著地方自治的實施,金門應儘速開放觀光。您的看法呢?
如何開放?
答:這確是目前大部分金門人的共同心願。地方自治或民主憲政不能當飯吃,因此未來金門的建設與經濟獨立很重要。我們現在有一個很好的發展機會,就是經建會已針對金門擬定了綜合建設方案,將以七十三億元的經費投入金門建設;其中一部分工程,譬如民用機場已在進行。這個方案中另一個重要部分,就是如何規劃金門的旅游資源。
問:金門仍在實施戒嚴中,以金門地方之小,若要發展觀光,定要儘量全面開放;這樣會不會和軍方的戒嚴有衝突?
答:事實上,軍方目前已儘量在開放,譬如金門已有了第一座海水浴場,第二座也在計畫開放中。我想,只要訂出時間表,很多問題都可以協調解決。譬如軍方計畫開放離大陸最近的馬山觀測站,參觀者不須再事先申請;具軍事用途、全亞洲最長的中央地下坑道也早就選擇性的開放參觀。未來,「金馬地區安全維護條例」經立法院修正,可以開放的地區會愈來愈多。而事實上,軍事資源也是我們計畫中最重要的觀光資源之一。
戰地也要民主
問:除了軍事資源,金門還有那些觀光資源?
答:由於過去「戰地標籤」貼得太久,使許多人誤以為金門不過就是個戰略要地,事實上金門因為與廈門距離僅二千三百公尺,晉朝就有人來此墾牧;宋朝朱熹擔任福建省同安主簿時,曾到金門講學,金門也因此有「海濱鄒魯」之名。
金門處處充滿人文氣息,根據文建會鑑定,金門在三級之內的古蹟,數量僅次於台灣省台南縣;加上五十三座分佈各村的風獅爺、許多保存完整的閩南式建築,都是現成的觀光資源。
金門的產業也是一項重要觀光資源。譬如由種植高粱到生產出高粱酒的過程,由陶瓷廠採礦到製成各種陶瓷成品,由採收花生到敲製成貢糖……,這些產業都集中在百平方公里以內,不需花太多交通時間。
問:兩岸關係的發展還有許多未知數,目前金門真的能完全開放嗎?
答:雖然戰地政務即將解除,但只要中共對台海關係沒有善意回應,金門恐怕還是需要有一些限制。但我要強調,開放觀光或實行民主憲政,不盡然就是和戰地政策對立。雖然調和兩者之間,是一個大挑戰,但民主是時代潮流,即使在戰地也一樣。中央政府有此體認,金門人也都有此認知。
角色微妙又尷尬
問:有些金門人抱怨,過去他為戰爭和國家付出很多,卻沒有得到公平回饋。譬如八二三砲戰時,許多民眾幫忙搶救物資而犧牲,在歷史中卻從未被提起。
答:我自己身為金門人,民國卅八年我家在金城鎮頂埔的樓房因為戰備需要,整個被拆掉。為保衛自己家鄉,不論付出多少金錢、物質,甚至生命,我覺得身為金門人都不能埋怨。
而對過去曾付出、甚至犧牲的金門人,我認為,政府應給予補償,現在也到了回顧歷史的時刻。以後在金門縣志等有關金門發展的史料中,都應該忠實記錄金門人護衛鄉土的行動。軍方已對能提出房舍、船舶等借據的居民進行賠償;沒有單據的案子,居民也應心平氣和與軍方協調解決。因為這些損失,只能說是時代悲劇造成的。
問:也有人認為金門可做為兩岸來往的跳板,您的看法呢?
答:中國統一是必然的方向,但金門的地位與角色在這大時代中很微妙,也很尷尬。過去金門遭受中共砲擊、圍困,金門人對中共的本質認識比後方多。雖然有人認為兩岸關係趨緩,金門就可以扮演雙方交流中繼站的角色,我想還有很多金門人不以為然。兩岸關係尚有很大變數,未來金門也許比香港更能發揮跳板的角色;但目前金門還是戰地,是台灣的「眼睛」,為台灣負起盯緊前哨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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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長陳水在希望金門的觀光資源能帶來更多收入,以利地方自治的實行。(張良綱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