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企業來台設立研發中心,還沒正式開張,就有一堆甘苦談。外商最在意的是什麼?要怎樣才能讓他們覺得不虛此行?
1.人才在哪裡?
為了提升生產效率,工業時代的箴言是「將人的因素降到最低」,偏偏研發靠腦力,人的因素是決勝關鍵。每家外商來台前,都有「台灣人才又多又好」的美好期待,可惜事到臨頭,才發現並非如此。
以惠普的產品開發中心為例,為了達到總部設定、「每個月開發出一項新產品」的超高目標,初期研發團隊成員都是由國外帶進來、可以立即上手的資深人員。但外籍兵團成本太高,不可能長駐久安,根本之道還是讓本地人才儘快上手。
惠普亞洲區國際採購處總經理蕭國坤不諱言:「當初衝著台灣產業齊全、工程師量多質優又價格合理;現在才發現,國內人才嚴重不足!」眼前惠普必須馬上招聘二十位新人,否則計畫將無以為繼,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至今仍未補齊。
一般理工人才難求,需具備特殊專長的人才就更罕見了。
以貝克航電研發中心來說,在飛行器上使用電子儀器,特別講究「人機介面」的緊密扣合。譬如機電、儀表應如何配置,飛行員使用時才能保持動線流暢,不至於遇到緊急狀況就手忙腳亂?為了切身瞭解使用情形,許多歐美航電工程師本身就領有飛機駕駛執照,可以自己研發及試飛。
然而在台灣,會開飛機的工程師無處尋覓,除了有軍方背景的漢翔公司有試飛員外,一般民間都不願意擔任這類危險工作,成為貝克研發中心的頭痛問題之一。
為解決人才荒,研發中心各顯神通。有的採取初期由外籍兵團領軍的「跳躍式技術提昇法」,有的堅持「好人才是值得等待的」,寧可慢慢招收、培訓本土人才。IBM生物資訊研發中心,則採取進入校園授課,並請學生前來實習的做法,從基礎培養又懂生技、又懂資訊的跨領域人才。這些人不僅可以為中心服務,將來各自創業後,也可能是IBM生物資訊產業的客戶呢。
在政府的優惠措施中,「人力支援」本就是重要項目。從今年開始,具有理工科系碩、博士學位的「國防役」役男,在好不容易突破「現役軍人怎麼可以為外籍企業服務?」的僵固觀念後,可以配置給外商,每個研發中心以不超過研究人員總數的百分之五十為原則,且以二十人為限。
然而,剛出校門、缺乏產業實戰經驗的國防役男,未必能符合研發需求;即使合用,按規定,國防役男必須與廠商簽定四年合約,而外商研發中心未必能提供如此長期保障,何況在每人只能填報三個志願的限制下,好人才恐怕會優先選擇進入熱門的台灣上市公司服務,外商未必爭取得到。
除了國防役男,政府也應允協助海外及大陸科技人才進入研發中心服務,其中大陸人才員額以不超過研發中心創新前瞻領域研究員總數的百分之二十為原則,停留期限則可長達六年。只是大陸人才的國際觀、創意及產品化能力,都和台灣有一段距離,能提供多大的助力,還待觀察。
2.台灣不是我的家?
本地人才難找,國外來的高級人才自然更得珍惜,尤其主管級計畫領導人對生活品質的要求極高,環境若不合宜,就是砸下重金也請不到他們。以外商匯集的台北市來說,從最近的數項國際排名上可以看出,台北國際化程度或許優於東京,但比起新加坡和香港,還是有所不及。
以最簡單的食衣住行來說,惠普蕭國坤曾經為了外籍主管新買的除濕機沒有英文說明,只好到府做義務解說。尤其出了家門,初來乍到的老外更是處處難行。
「請問老外怎麼搭車?」蕭國坤質疑,新加坡公車都配有跑馬燈,上面清楚寫著下一站的英文站名,不像台北,乘客必須伸長了脖子去看車外的站牌,站牌上別說沒英文,連中文字都小得好像在做視力檢查。
再看上海的計程車,乘客一上車,司機就嘰哩咕嚕放一串英文歡迎詞,雖然有點可笑,但硬是營造出一種國際大都會的氛圍。而台北街頭,則不時看見老外因為和司機比手劃腳講不通,只好氣急敗壞下車,希望下一輛車「講英語嘛會通」!
至於貝克航電的難題,恐怕又更令人搖頭。
「貝克總公司座落在德、法邊境上,緊鄰著名的黑森林區,」曾經前往受訓的貝克航電周光中博士表示,到了那裡,才知道何謂「山明水秀,風景如畫」,在廣袤的黑森林區,可以徒步徜徉、騎自行車,甚至驅馬馳騁;而三公里外就是法國邊境,精緻而便宜的美食令人垂涎。
再以開飛機來說,台灣法規森嚴,別說九人座小飛機,就連熱氣球執照都沒有開放,萬一這些航電工程師的飛行癮頭一來,台灣哪有地方讓他們御空遨翔?
3.智慧財產權問題
由於外商來此設立研發中心前,大都有過和財團法人如資策會、工研院、中科院,以及民間大廠合作研發的經驗,因此對台灣的智財權保護還算有不錯的評價。「我們只和自己信得過的單位及廠商合作,」一位外商主管如是說。
話雖如此,在矽谷擔任網康集團副總裁的王崇智卻提醒國人,近兩年景氣不佳,美國大廠業務清閒,已成立智慧財產權保護協會,正四出搜尋仿冒、侵權的蛛絲馬跡。台商要非常小心,千萬不要成了外商的「肥羊」。
4.千呼萬喚談三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