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台北市都發局提出了發放「新台北人護照」的構想。什麼是「新台北人」呢?答案是有環保意識、熱愛文化、熱心公益,包括每個月固定讀幾本書、做資源回收、搭捷運、捐血、當志工,還要把自己家的陽台花草照顧好、大樓外牆洗乾淨!
「台北人的玩意兒」聽來充滿了中產階級的洋味道,而這只是台北與眾不同的一個例子。新政府上台不久,總統府與台北市政府就數度出現激烈的意見扞格,從巨蛋的興建與否、財政資源的分配、中文譯音拼音法的選擇,乃至於市長對總統的應對禮節等,紛擾不斷,連帶導致台北市被各縣市圍剿孤立。
究竟,這些爭議的焦點何在?台北與其他縣市間存在著「南北分裂」嗎?「台北第一」和「台灣第一」是相互呼應?還是彼此對立?
身為資源充沛的首都,多年來台北常是許多人的眼中釘。有人說,台灣應該以濁水溪和中央山脈為界,分為山東、山西,河南、河北四省,一切資源公平分配,平均發展。也有人說,中央政府怎能僻處北部一隅,讓全台官民長途奔波?不如遷都台中。
兩年前精省後,原屬台灣省政府管轄的二十一縣市,如今都直通中央;連同另一個直轄市高雄在內,全國處處可見民進黨綠旗飄揚;加上今年以南部為票倉的民進黨籍總統陳水扁上台,在中央與地方夾擊下,仍高掛國民黨藍旗的台北市顯然成為「刺眼的少數」,優勢地位將大受衝擊。
繼七月中央與市府間激烈的「統籌款攻防戰」、台北市硬是被削減四十多億元分配稅款後,十月間行政院又通過降低直轄市人口門檻,不僅台中市可望升格為直轄市,和台北、高雄鼎足三立,各大縣市也紛紛摩拳擦掌,希望有機會和台北市平起平坐,一較長短。

中正紀念堂是觀光客到台北旅遊的指標景點。(卜華志攝)(卜華志攝)
台北市真是天之驕子嗎?為何會成為千夫所指,既羨且妒的目標?以下的一連串數字,或許可以透露一點端倪:
人口佔全國百分之十二、面積更僅佔全國千分之八的台北盆地,匯集了全國近六分之一的高中、三分之一的國立大學,及百分之五十四的文化活動。據估計,至少有七成五以上的中大型國際研討會在台北舉行,九成以上的跨國企業集團將台灣總部設在台北;至於全國一百大企業,儘管工廠遍及中南部,卻有一半以上選擇以台北為總公司所在地。
再以資源分配來說,民國八十七年度,台北市的歲出決算數是一千七百六十億元,比中部六縣市(包括台中市、苗栗縣、台中縣、彰化縣、南投縣及雲林縣)的總和一千二百億還多,也幾乎是高雄市的三倍。龐大的市府支出若平均分配給二百六十萬台北市民,每人足足可分得六萬八千元,遠超過高雄市的四萬二、台南市的二萬五或是台北縣的一萬七,難怪別的縣市憤憤不平,直指台北市民是吃香喝辣、佔盡便宜的「一等國民」。
一等國民,生活周遭皆是重金打造。屈指算算,世界最貴的大台北捷運網耗費四千四百億元;規劃中的南港經貿園區,總投資額將達五百多億;關渡生態區的濕地復育等工程,花費一百多億,而木柵動物園開館十多年來,迄今建造費也達到四、五十億元。當然,台北市的賺錢能力同樣高人一等,以去年為例,台北市繳給中央的稅款高達四千五百億元,幾乎是全國總稅收的四成,是國庫仰賴甚深的金母雞。
「賺得容易,花得爽快」顯示出台北人的「大氣」,而這種「大氣」從清末劉銘傳建台北城開始,其後政權更迭,但不論日據時代或國府時代,台北的政經中心地位一直沒有動搖。
不過,「台北快速起飛,把其他縣市遠遠拋在後面,卻是這十多年的事,」台大建築與城鄉所教授夏鑄九分析。
夏鑄九指出,日據時代的總督府固然設在台北,然而在「農業台灣」的殖民定位下,日本政府對盛產糖與米的西部平原,基本上是一體對待的。到了日據末期的大東亞戰爭時期,日本政府更將高雄地區做為遠征南太平洋的「南進」基地,建立了高雄「工業化港都」的雛形。

台北東區有嶄新光鮮的國際商圈,西區則仍有許多破落的老街。馬英九上任後提出「台北軸線翻轉」的規劃,讓老市區重現活力。鄭州路北門附近,就是一個重點區域。
國府時代,流亡政權暫借日本總督府棲身,台北仍是政經中心,但高雄做為重工業及製造業重鎮的地位卻益加穩固。設立於民國五十年代中期的高雄及楠梓等加工出口區,吸引了南部各縣市農村青年蜂擁而至;六十年代啟動的十大建設中,中船、中鋼也選在高雄落腳。高雄港曾是世界第一大港,將各類「台灣製」產品源源不絕輸向海外,是締造台灣經濟奇蹟的最重要功臣。
高雄的崛起,讓台灣在中南部農業縣分逐漸沒落的七十年代,還勉強保有「南北兩頭大」的起碼均衡,加上台灣省政府一直握有控管地方的實權,中興新村所在的南投及中部一帶,縣市百官絡繹於途,倒也使得中部地區不會太寂寞。

整個二十世紀,台北市都是台灣的政經中心,各種資源匯集於此。圖為總統府開放民眾參觀一景。(邱瑞金)
那麼,台北真正異軍突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夏鑄九指出,民國七十年代後期是一個重要的轉捩點。由於台幣大幅升值,使台灣向來憑藉的勞力密集產業型態驟生巨變,外商走了、日商走了,連台商都一波接一波去了東南亞和大陸設廠。加上環保意識抬頭,中南部工業區居民意識到自己已染了一身的毒水和落塵,對重工業產生了極大的抗拒。三年前台中縣趕走了德商拜耳,不僅使「亞太營運中心」的願景受到重挫,也連帶使新的大型投資卻步。
「其實高雄人最希望的,就是兩岸三通,『定點直航』,讓高雄可以轉型為以服務業為導向的國際港都,」曾在高雄市政府任職多年的台北市建設局長黃榮峰指出。
同樣的,總部設在台中市的鄉林建設董事長賴正鎰也記得,十多年前台中市府大力進行市地重劃時,地形方正、馬路又寬又直的重劃區內高樓鵲起,許多業者私下盼望的,也正是台中港直通大陸沿海,甚至引進大陸新興的紅色資本進入台中房市,讓台中找到和亞太乃至國際接軌的新出路。
無奈的是,「三通」一擱十年,高雄和台中空有良港卻困守圍城,「走不出去」。去年剛落成的高雄市東帝士摩天大樓,高達八十五層,是目前國內第一高樓,如今卻數度傳出財務吃緊,正是高雄落日殘陽的象徵。
台灣中南部各自面臨困境,相對地,台北市反而在八十年代「產業全球化」的浪潮中,幸運抓到了一個有利位置。

捷運網落成後,台北正式躋身現代化國際都會之林。前市長陳水扁讓木柵線敗部復活,打響了政績第一炮。圖為當年陳水扁巡視木柵線一景。(薛繼光攝)(薛繼光攝)
「台北的政經地位、新竹科學園區的繁榮,加上桃園國際機場落成及北二高通車,使得台北到新竹連成了一條帶狀的『高科技走廊』,」夏鑄九指出,走廊跨海延伸,向東與美國矽谷的高科技發源地掛勾、向西與大陸珠江和長江三角洲等製造基地相連,位於中心的台北,是其中不可取代的樞紐環節。
「在亞太商務會館之類的地方吃一頓飯,會聽到旁邊寒暄的都是『最近出國嗎?』、『剛回來!』」華邦電子副董事長楊丁元笑說。北台灣高科技走廊因為與國際相連而大放異彩,維繫住了台灣的經濟命脈,卻也進一步拉大了南北差距。
在大環境牽引下,南北平衡的槓桿何在?靠著中央政府「削台北之富、濟縣市之窮」的財政重分配,對扭轉局勢又有多少助益?多數學者都認為,刪減台北市區區數十億的統籌分配款,或許不無縮小資源差距、安撫各縣市的宣示意味,但並非解決問題的根本之道。
「除非地方自治可以落實,讓目前屬於三級政府位階的各縣市擁有足夠的錢和權,依自己的需要去作決策,」夏鑄九指出,再不然,正在台南縣興建中的南部科學園區若能成功,加上「三通」和「高鐵」,三帖猛藥齊下,或許可以讓中南部重現生機。

新店、淡水、中和等捷運線開通,大大縮短了台北縣、市間的通勤時間,也讓台北市民有機會到近郊小憩。台北縣市日後是否結合,互通有無,應是思考的方向。(邱瑞金)
一國政經發展的軌跡,決定一個城市的興衰,也悄然塑造著一個城市的性格。而台北性格,顯然與台灣的其他城市大有不同。
「心態上,台北市就是和中南部『不同國』,」台大社會系主任,也是民進黨智囊團成員之一的陳東升指出。
首先,當大部分縣市還是以中央為大老闆、以台北為假想敵時,唯有台北市是「一切面向國際」。
陳東升指出,根據統計,今年上半年台北市民的出國人次高達九十萬次,超過人口數的三成,緊跟在後的,是新竹市的二成八。這個比例,比台南市的百分之六、高雄市的百分之五•四及台中市的百分之三•四都超出甚多。陳東升的孩子每年寒暑假會出國學習外語,而這也幾乎是台北中產階級雅痞家庭的固定模式。
「台北青少年對東京流行和紐約時尚的熟悉程度,恐怕還比對雲林或花蓮來得高,」陳東升說。
面向國際,以世界脈動為念,在台北的施政中也處處可見。九月初,台北市政府以官方身份,破天荒地舉辦了屬於同性戀朋友的「同玩節」,還請到美國同志運動領導人麥可•布朗斯基來台訪問。雖然引起許多基督教團體的猛力撻伐,但從外僑踴躍參與的熱情觀察,台北這一步,代表了多元、包容與開放,在國際人士眼中無疑是可以加分的。
「其實台灣每年費盡心機進行元首出訪、金援外交,卻忽略了外交就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台北市勞工局長鄭村棋指出,台北市有三萬多名外勞,絕大部份是散居在各個家庭中的菲傭、印傭和監護工。
「三萬名外傭中,每年到期遣返的約有一萬人,如果這一萬人離去時都懷著對台灣社會及雇主的仇恨,回去經過口耳相傳,台灣的外交還有什麼希望?」去年鄭村棋為外勞舉辦大型的活動,今年又創辦了以中、英及印尼文三語並用的「外勞e通訊」,「遠來是客,以禮待之,這不僅展現台北做為國際都會的泱泱風度,也是台北推行與各國『城市內交』的一環,」鄭村棋說。
「面對國際,台北的壓力很大,」台北市都發局長陳威仁指出,跨國企業在選擇區域總部的地點時,是以城市為比較標的的。去年十二月,英文「亞洲週刊」發佈的亞太地區城市排名中,台北和大阪並列第二,僅次於日本的福岡。雖然較前一年進步三名,但排名年年變動,稍微一不小心,就會被比了下去。

一年一度的台北國際電腦展,跨國企業攤位林立,全球買家絡繹於途,台北與國際緊密接軌的程度,在此一覽無遺。(邱瑞金)
「台北是前有勁敵──東京、新加坡和香港,後有追兵──上海、北京和曼谷等等,」陳威仁以上海為例,在大陸傾全國之力挹注下,上海高速公路趕在兩年內就完工通車,電纜完全地下化,光纖網路也即將全面鋪設完成。
「論精緻、論多元,台北不會輸,但論起大刀闊斧的建設,台北就差了一截,」陳威仁不諱言,像是台北衛生下水道吵嚷多年,至今鋪設率只有四成九,表示台北的家庭污水有一半是直接流進了河川,先進國家首都是不會容許這種情形存在的。
台北人自認是「國際村」的一份子,也有著迎向國際挑戰的自信,因此對新政府以本土為重、台灣優先的施政理念自然難以接受。最近引發爭議的中文譯音拼音法之爭,為了新政府堅持要捨棄源出大陸、在國際上行之有年的「漢語拼音法」,改採台灣學者自創的「通用拼音法」,台北市文化局長龍應台不禁大聲疾呼「新政府不能有『鎖國心態』,不能以『去中國化』作為一切思考的出發點!」

各式藥材及南北貨俱全的迪化街,是台北僅存的少數老街之一,也是台北人採買年貨的大本營。(邱瑞金)
面向國際之外,對於統獨,台北市也顯然和其他縣市、特別是南部地區有著相當程度的落差。
「從人口結構來說,台北市的外省人比例高達三成,比起全國平均的百分之十三高出很多,」陳東升指出。外省人不僅引進各省風味小吃和對大陸故國的眷戀,還將忠黨愛國的公教人員習性深植在台北;加上台北是客家原鄉外最多客語族群聚居之地,也是城市原住民匯集之地,人口結構的不同,使得在南台灣濃濃的「福佬沙文主義」在這裡遭到了稀釋。
弔詭的是,台北市力圖和國際接軌、和大陸交流,有意無意間卻造成和台灣本土的脫節。在台中沙鹿長大、本土意識強烈的陳東升不諱言,濁水溪以南,不講台語根本是「沒得混」的,只有台北人才敢吃台灣米而不學台灣話,在語言模式和國家認同上,「南北分裂」無疑是存在的。
以最簡單的例子來說,現任總統陳水扁在台北市長任內政績出色、又頂著正統的「台灣之子」光環,換是在任何一個縣市,都斷無連任失利的道理,但台北人硬是以七萬多票的差距,將市長寶座改送給外省囝仔馬英九!當年敗選後,陳水扁極有風度地套用了一句邱吉爾的名言「對進步團隊無情,是偉大城市的象徵」來表明自己的無怨無尤,然而是否因此埋下了今日總統府與台北市失和的伏筆,各方有著不同的解讀。

「歡迎大家來台北看無尾熊!」記者會上馬英九熱誠邀約。文化休閒活動的多元,把台北光環襯得更加閃亮。(台北市政府新聞處提供)(台北市政府新聞處提供)
在其他縣市眼中,台北或許獨樹一格,但其實,台北人也正為自己的認同在疑惑、掙扎。
「台北是個典型的移民城市,本質上是一群『烏合之眾』在此賺食,彼此既沒有共同的回憶,也缺乏聯繫感情的網絡,」「專業者都市改革組織」理事長、淡江大學建築系副教授曾旭正指出,他在數年前曾做過一次調查,發現「世居於此」的台北人少得可憐,僅佔台北人口的五分之一,其他的五分之四,都是從外地移入的。
「去問問台北市民『你是那裡人?』,十個裡面有七個會說自己是外省人、台南人、屏東人、澎湖人………,總之不是台北人!」曾旭正認為,未來十年,將是台北能否從「移民城市」轉化為「市民城市」的關鍵時期,他目前正透過台北市社區營造計畫,希望將原本陌生的鄰里住民凝聚在一起,為台北人打造「新故鄉」。
至於曾旭正自己,是否就率先以「台北人」自居了呢?
「老實說我很掙扎,」曾旭正坦承,「五年內再不回家鄉,我大概就回不去了,」對台南縣下營老家有著強烈認同的曾旭正,每個月總要回鄉探望父母。區區二萬六千人的下營小鎮,只有四間小學、一所國中,左鄰右舍不是同族就是同學、同事,那裡才真有家的感覺。然而,台南有可以讓他發揮長才的工作機會嗎?孩子的教育會不會因此輸在起跑點上?看到周圍許多人因為父母去世、農地賣了、老厝荒廢了,從此只能浪跡台北,再想想家鄉正需要自己這樣的人才回去效力,心頭的拉鋸又更劇烈了。

百年來的人文薈萃,加上近幾年的細心規劃,台北已蛻變成一座可供漫遊的walking city,處處有令人驚喜的精緻文化角落。圖為台北沙龍文化的先驅,紫藤廬茶藝館。(邱瑞金)
「當各縣市要重新找回舊有的認同感時,台北市則是無中生有,要創造新認同,」曾旭正指出台北的特殊。
為此,台北市都發局從前年開始,推出了「社區規劃師」制度,由市府遴選市民及專業團體擔任義工,這些義工不僅要接受社區民眾的諮詢和建議、和里長溝通,有了具體計畫後,還可以向市府申請經費補助、付諸實行,目的是希望藉著市民的自發與投入,來替台北塑造一個屬於自己的面貌。
「兩年下來,我們發現台北市民一點也不像想像中那樣冷漠疏離,」陳威仁興奮地說,為了擴大參與,都發局今年又嘗試做「種子規劃師」的培訓,錄取的四十多位種子學員之中,三分之二有專業技師執照,其中更不乏有博士資格者。台北人文薈萃的超高水準,又再一次讓長期在省府服務的陳威仁驚羨不已。
台北人的驕傲,正在於他們的「水準」──學歷高、收入高,還外加紀律好。阿扁市長任內,強力掃蕩色情、取締酒醉駕車、強制推行機車安全帽,一下子讓台北人驚覺自己是有能力接受高標準要求的。馬英九擔任市長後,另一項「不可能任務」──垃圾費隨袋附徵──在今年七月開始實施,違規率迄今低於百分之一,絕大部分台北人都在認同環保潮流的心態下,乖乖做起垃圾分類。

從空中俯瞰,樓高五十一層的新光三越是台北地標,其後的博愛特區則是全台灣的政治重鎮所在。圖右上為總統府。(邱瑞金)
話說回來,「台北市是有它的資源優勢和某些特殊處,但千萬不要誇大了這些差異,更不要因為政黨或政治的理由,而造成地域間的分化與對立,」台北市政務副市長歐晉德語重心長地指出,台灣經驗中最值得自豪的就是均富,台北市固然有台大、政大等名校,但僻處南投的暨南大學和嘉義的中正大學,同樣有一流的師資和課程。
再說,「宜蘭人、花蓮人或許建設少一點、賺得少一點、活動的花樣也不夠多,卻享有低廉的物價、悠閒的心境和新鮮的空氣,」自小在東部鄉下長大的歐晉德說,城市各有功能,何必齊頭平等?
和許多第三世界國家的「一市獨大」比起來,台灣的區域失衡實在稱不上嚴重。曾旭正舉例,大陸廣州及上海火車站四周-集著龐大盲流、印尼雅加達街頭乞兒四處行討,都是因為農村貧無立錐,農民不得不寄居在富裕的都市底層討生活。即使先進國家如日本,其首都東京人口高達一千二百萬,是第二大城大阪的四•六倍;法國更絕,從德國法蘭克福邊境一入關,指向巴黎的路標就赫然矗立,而此處離巴黎尚有五百公里之遙,真是條條大路通巴黎!
姊妹攜手向前走!對於自己的優勢與「和本土脫節」的現象,台北不是沒有自覺。上任後第一件事就是邀請全台各縣市主管文化業務的官員前來「開同學會」的台北市文化局長龍應台說,台北非常希望把自己的資源和經驗與各縣市分享,不管是國際性的文化活動、或台北市在文化政策上的一些新措施,她都一律發函請各縣市參加,或將資料寄送給各縣市參考。明年台北要承辦首屆的「亞太文化之都」活動,目前國內已有十一個縣市簽署共同協辦。
「在面對國際時,台北市有義務牽著其他姊妹的手一起向前走,」龍應台輕柔的語音中滿是自信與關懷。
「台北經驗」可以善用,然而由於長期以來台北與地方的隔閡、也由於目前執政政黨的不同,當南部七縣市以高雄為核心形成政治聯盟時,台北市卻連環踞四周、僅有一水之隔的台北縣都處不好。歐晉德也坦承,目前台北市府和各縣市高層聯繫的管道幾乎已不存在。台北像是孤島,又像一隻亮麗而驕傲的孔雀,注定要寂寞。這是台北的痛,又何嘗不是台灣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