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與感性的交集：省長辭職歡喜落幕

文˙王瑩╱陳妙鈴　圖˙

為國發會「凍省」共識請辭已整整三週的省長宋楚瑜元月二十一日重返省府銷假上班，省政府、議會恢復正常運作，使一場看似「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政治風暴消弭於無形；雖然省長說明他是以「請辭待命」的身分重回省府，引起若干批評，似乎仍留下一絲變數，但整體而言，國人對此結果多抱著樂觀支持的態度，省府員工懸著多日的心也終於可以放下了。

上月底，國發會作出凍省共識的決議後，台灣省長宋楚瑜在民國八十五年的最後一天於省議會上突然宣佈辭職，同時也辭去國民黨中常委的職務。

宋楚瑜在辭職宣言中指出，要首任民選省長親手處理凍省工作，真是「情何以堪」！他基於首位民選省長的立場，不但對事關省民福祉的省府存廢決策無法洞察於先，又不能善處於後，為了負起責任，決定辭職。他說，在凍省之前，他無法推展省政建設，也不願結束省政營運，已經無法維持施政水準，辭職是唯一的選擇。

中央高層在接獲宋省長辭職的消息後全力慰留，先後出動內政部長林豐正、省議會議長劉炳偉、國民黨秘書長吳伯雄，然都無法說服宋打消辭意。連院長緊急批示讓宋楚瑜休假兩週好好考慮，並於一月五日晚間、即將出訪中美洲及歐洲前約見宋，二人長談了兩個半小時，連戰一再肯定宋楚瑜對國家的貢獻，並絕口不談其辭職一事，希望他以大局為重，不要辜負省民所託。宋楚瑜向院長說明省議會、省政府、乃至省民對「凍省」的看法和惶恐，強調他實在無法眼看著省府逐漸萎縮。雖然會談氣氛和諧融洽，最後仍是院長准假不准辭，省長則辭意堅定，不肯撤回辭呈。

面對外界的種種揣測和省民的關懷，宋楚瑜再度強調，台灣省長必須能代表台灣人精神，要有骨氣和尊嚴，不要同情。但他也一再重申自己誠心誠意支持總統李登輝與副總統連戰的改革，也仍會是個忠貞的國民黨員。

在國人的期待中，李登輝於九日單獨接見宋楚瑜，會後向總統府秘書長黃昆輝說明談話內容，再由黃向新聞界簡報。據言，不顧宋一再表達的堅定辭意，李總統明白地說：「我絕對不會讓你走！」並要這位愛將三思：「不要忘記省民對你的期待，希望你能繼續打拼。」李總統還對宋說，國發會的共識在制度，並非針對人，尤其省府和省議會行政效率不彰的說法絕非事實。宋楚瑜則再三要求總統成全他，說他並非一時衝動辭職，也不能反反覆覆。

在李宋會面的同時，黨政高層和地方聲援省長留任的動作亦全面展開，基層連署、縣市展開民調支持留任，省議員也紛紛北上向宋楚瑜致意，情況十分熱烈。但另一方面，也有學者及反對黨人士質疑，省長為民選首長，提出辭呈是否需要上級長官批准？甚至到底應向誰提出辭呈也有爭議。

事實上，「省縣自治法」當中，對於民選省長請辭的程序並沒有明文規定，至於辭職後的補選相關規定則分兩部分來談，若所餘任期在一年以上者，應辦理補選，但未滿一年者，則不辦理補選。然此補選規定訂定時，「凍省」一說尚未有共識，因而是否適用於今省長因凍省之議而辭職的新情況，也值得商榷；更何況省長選舉工程浩大、勞民傷財，率爾行之絕非社稷之福。故而，大多數人還是希望宋楚瑜肯留任，某大報的民調也顯示，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民眾，在宋楚瑜銷假回省府上班後，都表示支持他的「請辭待命」。

在這一場宋省長的請辭風暴中，我們最引以為傲的，是民眾的政治智慧逐漸成熟。在許多政黨人士和政治評論家以自「葉爾欽效應」到「省長砲打中央」、「連宋心結」、「陰謀說」、「要走就讓他走吧」等集中於個人權謀的角度，喊口號、作分析中，幾次民調顯示，多數民眾是理性而溫和的。以最近的一次報紙民調而論，八成六的受訪省民滿意宋省長的施政表現，諒解同情他的提出辭呈，六成一的民眾支持他的回府上班，然而對於引發辭職的國發會共識「凍省」決議，五成四的民眾仍然贊成，認為應該簡化省政府的功能、組織及層級。這說明了民眾的眼睛雪亮，對人、事的判斷分明，兼顧理性與感性，也再一次地顯示出，自由民主是我們最珍貴的資產，開放的輿論只會造就更具智慧的選民，我們期待全民共同打造更具競爭力的政府與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