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這篇文章時,「散場電影」這首校園民歌一直在我腦中迴盪:「這是最後的一場電影,這是不見傷感的分手……我們因不了解而相識,我們因了解而分離。」用這幾句歌詞來形容政府的組織改造,好像也很貼切。
台灣電影的起落與復興,剛好見證了新聞局完成的階段性任務。1980年代曾捲起千堆雪的「新電影運動」是我在光華的第一篇報導,當時中影公司在總經理明驥主導、編劇小野和吳念真的推動下,新銳導演如楊德昌、柯一正、張毅等人,初試啼聲即深獲好評,國片逐漸脫離功夫武打片和風花雪月的愛情片,以貼近大眾的生活故事,自然寫實的拍攝風格,形成一股浪潮;新電影在國外影展也紛紛傳來得獎捷報。
後來新電影因部分電影劇情過於嚴肅、沉悶,陷於自溺,逐漸失利於票房,終至消退。片商不願意投資,沒有資金投入下,籌碼不多的電影輔導金竟成了引爆電影界對立的導火線。1999年我寫了一篇「一億二千萬元的分配哲學?」討論電影界為了這為數不多的輔導金而分裂,招致「越輔越倒」的批評;甚至國片「所託非人」的責難也不時傳出。
有好一陣子,台灣電影真是乏善可陳,產量低、票房低,只剩少數導演靠著意志力與熱情勉強支撐著。
2008年,台灣社會宛如一個快要爆開的沉悶壓力鍋,政經情勢混亂,民眾情緒惡劣,《海角七號》中主角的「台罵」,彷彿讓國內觀眾找到渲洩出口,靠著口碑傳染開來,形成一股社會運動;國片終於尋回失去多年的春天。
如今出版、流行音樂、電影等文創產業即將交棒給文化部,令人欣喜的是,國片復興了,電影也找到了歸屬。
電影是文化,也是產業,我們的文創產業以往分散在新聞局、經濟部、文建會三個部會,520後就會整合在文化部下。
台灣是個小社會、小民間,卻一直有個「大政府」,造成很多需要進一步協調的行政程序。業務切割,不但徒增溝通的時間成本,更造成公共資源的浪費。
政府組織從民國38年後就沒有修正,早已不符時代潮流;民國76年,行政院即研修行政院組織法。民進黨執政時,法令數度在立法院叩關不成;馬總統上任後,又重新啟動。歷經漫漫的二十多年長路,這個跨時代、跨政黨的大工程,終於跨出去。
猶記文建會主委龍應台二月中在上任記者會上說:未來的文化部要像一顆方糖滲透到水裡,融入所有部會。文化部是在幕後搭舞台的人,不是自己跳上去表演的人;文化部不是負責開花的,而是培育土壤,讓民間的創意在上面著根。「從容,不要急就章,慢而深,擺脫政治浮躁,以及習慣性的立竿見影。」是她的文化施政目標。
這位善用譬喻、詞藻優美華麗,華文世界最受矚目的作家,一回國就吸引滿滿的媒體目光。可以想見,文化部將成為一個熱鬧的部會;而電影、音樂、出版、漫畫等,在回歸文化專業後的未來發展,也更令人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