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工史上的謎樣悲劇
當年唯一貫通太平洋及大西洋的巴拿馬鐵路,所經之地全是森林湖沼,瘧疾、黃熱病肆虐,令各國苦力視為畏途。總數估計約二萬人的華工,因不堪種種虐待,更爆發了駭人聽聞的「憂鬱症」:成百的華工不明原因地集體自殺,有的用長辮子在樹上自縊,有的用利器刺穿自己……,景像之慘烈,嚇得鐵路公司立刻把殘存的華工遣往牙買加,以遏阻這種自殺怪病蔓延。據說巴拿馬鐵路沿線,華工死亡數比鐵軌枕木還多,至今仍有一站叫馬塔欽(Matachin),意思就是「已死的中國人」。
巴拿馬鐵路的修築,為華工史留下了一個謎樣的悲劇。其後的種族歧視也不斷發生。一九○四年,巴拿馬受到一八八二年美國排華法案的壓力,宣佈「禁止中國人、土耳其人和敘利亞人移民巴拿馬」。可是沒隔多久,就發現少了刻苦耐勞的華工,修築巴拿馬運河不免縛手縛腳,於是一九○九年又重新開放華工入境,替美國人經營的運河公司賣命。
廿世紀初年,來巴華人日多,其中有些人取道巴拿馬後轉往中南美洲各國,有些人則留下來經營小生意。直到今天,說起「Chino」,一般巴拿馬人還會聯想到路旁轉角,中國人開的小雜貨店;而「Chien、Chien」更已成為中下階層巴人對「錢」的通稱了。
立足生根,展現成果
在長達半世紀之久的日子中,華僑安份謹慎地辛勤工作。他們的目標不在移民,只在打工賺錢,好為生計困窘的家鄉帶來些許繁榮。而一旦賺到了錢,他們的第一個念頭,幾乎都是回老家購田置產、再迎娶一位家鄉姑娘出來。即使在巴拿馬生了孩子,也要千方百計送回家鄉受中國式教育。當年的華人稱巴拿馬人為「鬼」,避免娶「鬼婆」、避免孩子因為不懂中國文化而「變鬼」,是絕大部分老僑們念茲在茲的。
遺憾的是,一九四九年中國大陸赤化,共黨上台後,沒收僑產、迫害僑眷,連帶斷了僑胞歸鄉之路。許多原先不願歸化的老僑,陸續入了巴拿馬籍;原本講究落葉歸根、埋身故土的僑社,如今卻是華人公墓墳滿為患……。
故鄉回不去,巴拿馬也不見得容得下華人。一九四一年及五一年,巴拿馬兩度發生大規模的排華事件,許多華人被剝奪巴拿馬國籍,獲利不錯的零售業也不准華人經營,華僑社會的經濟實力大受影響。
所幸一九五一年後,巴拿馬不曾再出現政策性的排華事件,種族分隔也日漸淡薄,僑社便在安定中力求茁壯繁榮。老一輩華人辛勤工作的成果,很快地反映在子女的教育上,幾乎大部分的華裔子弟都出身於貴族化的私立中學、大學,甚至出國深造。年輕的華裔律師、醫師、企管等專業人才輩出,成為今日華裔參政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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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修築巴拿馬鐵路,華工死傷枕籍。圖為科隆火車站。(張良綱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