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脹奶卻找不到時間,也沒有地方擠奶」、「工作壓力大導致乳汁銳減」、「無法定時擠奶造成乳腺阻塞,甚至併發乳腺炎」……,提起職場哺乳辛酸,幾乎所有職場媽媽都有一肚子的苦水,為了讓孩子吃到最棒的ㄋㄟㄋㄟ,她們正在各行各業咬牙努力中。
「啪!」夜幕低垂的傍晚7時,位於內湖科學園區的一家IC設計公司,某名剛上完洗手間的女性員工,隨手關掉了廁所的燈,尚坐在馬桶蓋上擠奶的小玉(化名)暗暗叫苦,她小心翼翼地將吸乳器、集乳瓶暫放一旁,稍微整理好衣襟,就急急忙忙衝出來開燈,接著再奔回廁所繼續未完成的「乳牛」工作。
像這樣在廁所中狼狽地「摸黑擠奶」,小玉每天幾乎都經歷一回。工作極為忙碌的她,總是在午休和傍晚時分,才能勉強空出半小時擠乳。由於公司沒有集乳室,她通常都是待在廁所為寶寶「做便當」,冰在冰箱保存後,隔天再由公婆餵給寶寶吃。
有時因為工作太忙或臨時有會議,沒辦法按照平常的步調4、5個小時擠1次,就很容易因脹奶過久造成乳腺阻塞,甚至出現讓人「痛到想抓狂」的硬塊,此時她也只能忍著痛先把工作做完,再想辦法解決脹奶問題。
「或許是因為乳房的神經較多,每次按摩胸部硬塊時我都痛到想飆淚,只好咬牙等回家後再把寶寶抓來狂吸,還好我們家寶寶吸力還算強,總算把幾次嚴重的硬塊都吸通了,」她苦笑地說。
一切為了寶寶好
像小玉這樣的職業婦女,日日得面對職場、家務、育兒「蠟燭3頭燒」的壓力,本來就忙到焦頭爛額了,為何還要把多餘的工作往身上攬,非得堅持餵母奶?
「因為我家寶貝愛喝母乳甚過配方奶,為了上班賺錢,我能夠陪她成長的時間已經比較少了,除了母奶,我好像沒有什麼可以給她的,所以能多餵一天是一天吧!」已哺乳8個月的小玉如此表示。
和小玉同樣想法的母親其實還有很多。同樣也從事科技業的潘淑真,婚後一連生了3個孩子,因此也整整當了8年的「乳牛媽媽」,由於公司也沒有專屬的集乳室,從會議室、倉庫到廁所,都曾是她擠奶的場域。
長達8年的擠乳時間,為了爭取體諒及認同,潘淑真不時會帶一些小點心和同事及上司「搏感情」,讓同僚不至於因她常「暫離職守」擠奶,而在背後講閒話;雖然部分男同事有時仍免不了說一些「喝咖啡要找她加奶精」等無聊笑話,但反應極快的潘淑真,通常都以「那你要叫我媽!」四兩撥千斤地輕鬆回應,自討沒趣的同事,就會摸摸鼻子閉上嘴巴。
至於有些人會擔心餵奶過久造成乳房變形的問題,潘淑真則笑說,這其實是她煩惱最少的部分,因為做為一個職場媽媽,光是工作、家庭、育兒得忙的事情就實在太多了。「即使自己有一點胸部外擴,只要穿合適的內衣就可以改善。」
公司態度決定一切
目前我國「性別平等工作法」規定,女性受僱者在孩子未滿一歲前,除規定的休息時段外,每天得有兩次各30分鐘的哺乳時間,但媽媽們的職種、職務各異,所處的職場環境也大相逕庭,若是有幸在十分鼓勵員工哺乳的企業工作,哺乳成功的機率也會大大增加。
例如曾獲得台北市衛生局「職場健康促進特優獎」的「台灣大哥大」公司,就設置了堪稱「五星級」的哺乳室,不但冰箱、消毒鍋一應俱全,還備有市價近5萬元、馬力特強的美樂雙邊「醫療級」吸乳器(同時可擠雙邊乳房、可大幅減少擠乳時間),免費供員工使用,更貼心的是,該公司還聘請專職的護理人員,隨時為有需要的哺乳員工提供專業的諮詢與協助,因此該公司的女性員工哺乳率高達94%,而且多數餵到寶寶一歲以上。
但此類企業在國內仍屬少數,多數的職場婦女還是得像小玉或潘淑真般「媽媽當自強」,若是工作環境不配合或上司刁難,也只能忍痛提前跟ㄋㄟㄋㄟ說byebye!
在銀行擔任臨櫃工作的Carol就指出,自己本來很想哺乳到寶寶滿6個月,但休完產假回歸職場後,重新面對客戶繳款、領錢、轉帳、貸款等各式各樣繁瑣的業務,「一忙起來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是擠奶了!」因此上班不到一個月,Carol就因為壓力太大,奶量逐日減少,最後終於自然退奶。
曾在新竹科學園區進行長期研究的台灣母乳協會會長陳怡君也指出,即使園區的高科技公司,多半擁有設備完善的哺乳室,但對於須在無塵室輪班工作的線上作業員來說,每次30分鐘的哺乳時間根本不夠,因為她們光是穿脫無塵衣就得花上15分鐘,剩下的時間寥寥有限,怎可能還走到大樓另一端的哺乳室擠奶?
當一隻快樂的乳牛
「以台灣目前的職場環境,職業婦女要完成哺乳目標,真的是相當不易,」陳怡君無奈地說。
即使職場允許哺乳,但市售吸乳器畢竟不如「寶寶牌」吸力強大,許多職場媽媽也常因「擠不乾淨,而長期被「石頭奶」等乳腺阻塞的毛病困擾;還可能因細菌侵入而感染乳腺炎,反覆出現發燒、畏寒、化膿等症狀,嚴重者甚至必須開刀引流。
為了避免這些問題出現,台大醫院產後病房專科護理師林亞慧建議,職場媽媽在擠乳前一定要先將雙手洗淨,並使用清潔棉先清潔乳頭後,才能開始擠奶。如此一來不但能避免細菌感染,乳孔被乳垢蓋住而造成乳腺阻塞的機率也會大大降低。
若是媽媽因為工作太忙,找不到完整的半小時擠奶,不妨利用上廁所的10分鐘空檔,先把飽脹充盈的七、八成乳汁排出,否則等到脹了超過6小時再來處理,「工程」就艱鉅多了。
「脹奶又擠不出來的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是很難想像的,很多媽媽甚至說,脹奶的痛比痛度10級的產痛時還要痛上幾倍,每次看到這些忍著脹痛來求診的職場媽媽,我都會打從心裡覺得她們好偉大!」
最後林亞慧提醒,在大環境尚無法立即改變的現下,職場媽媽或許也不必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因為每個人的工作及哺乳狀況都 不同,只要量力而為即可。畢竟寶寶能在快樂、健康的媽媽關愛下成長,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