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春以「大陸藝人」身分來台,並不是空前絕後。在他之前有馬玉琪、夏華達等人;未來,如上海昆劇團的華文漪、梁谷音等,也將陸續來台獻藝。
兩岸平劇,本是同根生,然而經過四十年來隔岸發展,產生了各自的風貌。如今能互相交流,原是美事一樁,但牽涉細節眾多,本地藝人不免對此有「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複雜心情。到底大陸京劇與台灣平劇有什麼差異?有什麼可以互相借鏡之處?
平劇演員受芭蕾訓練?
以表演手法來看,大陸演員表演帶勁、賣力、戲劇性強,有時被這堛犖t員視之為「過火」;相較之下,台灣走傳統路線,老戲多,表演「比較溫」。「其實過猶不及,能不能入戲,合不合情節需要,作到不慍不火,才是重點」,出身山東省立劇院,「中國戲劇的理解與鑑賞」一書作者田士林說。
細究起來,大陸經過文革樣板戲的「改造」,曾經刻意反傳統,一味朝西方走去。撇開主題意識及服裝造型不談,它融入話劇及歌劇等元素,戲劇架構明確,表演傾向誇張,的確對其後復甦的京劇表演影響很大。像李寶春就曾受過戲劇、聲樂及芭蕾訓練,使他雖然出於傳統戲劇,卻對西方劇場有理解,再將之注入舞台表現。
從制度上看,導演制度在台灣還不普及,演員往往各演各的戲,上了台再整合;編劇也只在每年國劇競賽時發揮作用,又往往受製於教忠教孝的框架,不能全力施展。
各有得失,期待互補
大陸各京劇團則有專屬編劇及導演。編劇流行重新刻劃歷史、小說人物。像人性刻劃入微的「曹操與楊修」是曾與上海京劇院合作的陳亞先的得獎之作;「寶蓮神燈」則是把原有折子戲「二堂捨子」及「劈山救母」串連成首尾具足的「小本戲」。明年李寶春將在國家劇院搬演的「唐太宗與魏徵」、海光最近演出的「岳飛夫人」、大鵬的「畫龍點睛」也都是大陸新編劇本。
此外,兩岸社會環境的不同也對平劇發展很有影響。大陸以政治力量導引全局,非轉化不可,加上競爭強,有時同一齣戲幾團同時演,看誰賣座,不使勁就保不住原有職級。這種制度,使得演員「拚命演出」,沒有退路。而台灣過去遵循傳統路線,一些嘗試引進西方劇場觀念「改良」國劇的企圖,曾經受到相當的阻力。此外,劇團制度未盡完善,平劇演員中途轉業從影的大有人在,菊壇留不住人才,也成問題。
平劇本身是一門講究紀律、苦練基本功的藝術,放在不同的社會制度下,各有得失。台灣自認能與之抗衡的該是見識、開闊的胸襟,以及硬體的舞台技術。
然而平劇的確不斷蛻變,兩岸都如此。其實從它廣納各戲種成形以來,「變」就是它的精神。自清末「譚派老生」譚鑫培以來,舉凡梅蘭芳、李少春等一代大師,都是以勇於改革創新著稱,如今能不能融合兩地特色截長補短,值得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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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與楊修」是大陸新編劇本,造型服裝與舞台設計也經過重新設計。(辜公亮文教基金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