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房子真特別，一層一層往上疊，二十層三十層，又高又直沖上天，大風大雨吹不倒，一閃一閃像花煙。……」

香港新界一家幼稚園，一群五、六歲年紀的孩子正用普通話唱著兒歌，這是香港少數以普通話為教學特色的一家幼稚園，回歸後許多香港家長想到「普通話」的學習，「從小扎根」最好，於是便將小孩送到完全講普通話的幼稚園來。

回歸後，香港人學普通話熱潮未見消退，但一時之間，顯著效果也還未出現，為什麼？

回歸一年後，香港市民學普通話的熱潮不減。回歸前夕才成立的香港電台普通話台，收聽的人數越來越多，根據電台今年春天的調查顯示，普通話的收聽率超過英語，成為次於廣東話的第二收聽語種。

但是要說如今香港人個個都能說普通話了，卻又言過其實，特別在中小學階段「學普通話」的效果，套句九龍胡兆熾中學劉仁念老師的說法，「還只是聊備一格而已。」

牛肉在哪裡？

目前香港少部分的小學設有普通話課，而在全港所有小學的中文課中，只有少數以普通話進行。而中學則有一、二個鐘頭的普通話選修課程。

香港學生學普通話效果不彰，問題卡在學生學習的動機不是太強，在全為廣東話社會的環境中，也少有聽說的機會，「過去國語流行歌在香港有一定市場，學生還能藉大眾文化多少學一點，不像現在，港式流行歌大量流行，學生沒什麼機會學普通話，」北角蘇浙公學普通話教師武芳華說。

香港人通常要到學校畢業後就業，才能體認學普通話的用處。「幾所大學語言訓練中心的普通話課程，很難報上名就是一例，」劉仁念老師說。

在課業繁重的中小學階段，學生要念的科目太多，相較之下，普通話便不是重點學科，學生學習動機不強，逼得老師只好降低程度，自動淺化教材內容。「一九九八年之後，普通話將成為中學會考科目，看動機會不會強些，」以普通話教學為特色的孫方中幼稚園園長夏璇說。

中小學學生普通話學習效果不彰，還卡在師資不足的問題。為避免影響香港本地老師的工作機會，香港政府對普通話師資採取「就地培訓」的方式，在很多老師還未受訓的情況下，普通話的推廣更形緩慢。

有些人認為，香港政府在執行英語教學時，很開放地向外延攬外籍教師，但是對於「普通話」卻不採同樣政策，來自台灣及中國大陸現成的中文教師有很多無奈。但顯然的香港政府對有關中文教師的延攬，不僅考慮到本地老師工作機會，還涉及香港政府最頭痛的新移民政策，很難單純以教育的觀點來解讀。

如今香港中小學普通話的情況是，學校的期望並不會太高，多半採聊備一格的做法，「說得不好聽，老師只要夠膽敢教就上台了，」劉仁念說，「老師自己的普通話都說得不好，又怎能奢求學生能學多好？」

普通話優勢未上揚

提高香港學生學普通話的動機，香港朝野作了不少努力，香港媒體不時可看到普通話演講、朗誦比賽的新聞。一位奪得演講比賽冠軍的小朋友表示，學普通話不僅中文書寫能力進步，由於中文拼音與英文拼音類似，「連帶英語也會進步。」回歸後，類似這樣，有意無意間「宣揚」普通話好處的消息不少。

而位於香港北角，一直以普通話教學為辦學特色的蘇浙小學回歸後也常成為新聞焦點。校長孫方中表示，學普通話不僅一般所理解的中文書寫能力能增強，連數學、科學也會變好，「幾年來蘇浙小學畢業學生在中學會考的成績可以證明，」孫方中說。

學普通話對香港學生真有如此神奇影響？今年年初香港中文大學發表研究報告指出，中文課以普通話授課的小學，中文書寫水準提高了，但學生上課表現卻比廣東話上課「被動」。普通話上課與香港媒體經常討論英語教學所呈現「課堂上討論不能夠很深入」的問題幾乎如出一轍，普通話在香港學生的認知裡，似乎等同於「外語」。

不少人將普通話的學習與政治掛上等號，如今在香港，積極學普通話的族群，商人、店員之外，更多的是香港政府的幾十萬公務員。但就一般學生來說，「便於參與回歸政權」的大餅還分不到，香港中文大學同一份報告裡，問及學普通話的動機，七成以上的學生認為「有助於交談」、「將來對工作有幫助」，有五成以上認為「說普通話是一種中國人的身份象徵」。

根據訂定回歸後香港行事準則的《基本法》規定，九七後中文及英文都是「正式語文」，但基本法「中文」語言的部分到底是廣東話還是普通話，並未清楚界定。回歸前，香港社會曾擔心，回歸後普通話抬頭，廣東話將受壓抑。就目前的情況看來，普通話的優勢顯然還未上揚，現今港府對香港人學普通話，似乎採取一種「隱微」的方式在鼓勵，在香港這種多元機制的社會下，普通話能否很快被接受，似乎有如曾來台訪問的前香港總督彭定康的說法，「香港『一國兩制』的效果，光一年還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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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語言與文化傳承的關係如何？普通話教學為的是溝通方便，抑或加強傳統中國文化教育？目前尚無定論。

（左）香港學校的普通話教學採用的是中國大陸通行的漢語拼音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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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受傳統英中教育的父親說，他教孩子中文比教他英文來得難，更別提回歸後才開始學的普通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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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一百多年歷史的培正中學，是少數能與英中匹敵的中文中學之一。歷屆畢業學生菁英輩出，諾貝爾華裔得主楊振寧、香港浸會大學校長謝志偉等人都出身培正。

教學語言與文化傳承的關係如何？普通話教學為的是溝通方便，抑或加強傳統中國文化教育？目前尚無定論。（邱瑞金）

這位受傳統英中教育的父親說，他教孩子中文比教他英文來得難，更別提回歸後才開始學的普通話了。（邱瑞金）

有著一百多年歷史的培正中學，是少數能與英中匹敵的中文中學之一。歷屆畢業學生菁英輩出，諾貝爾華裔得主楊振寧、香港浸會大學校長謝志偉等人都出身培正。（邱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