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胡馬度陰山
根據香港南華早報（South China Morning Post）最近的一項調查報告指出，愛滋病防治工作在亞洲真正的難題是——沒有人真正知道帶原者到底有多少。
雖然世界衛生組織（WHO）曾就美國紀錄下的一比十方式（每一病患者估計十位帶原者），估算亞洲帶原者約在兩萬六千人之譜。但在與歐美社會、文化的距大差異下，真正數目，絕非如此。
在無法掌握帶原者的情況下，就更別談防治工作的有效進行了。
以中共為例，他們至今未作全面輸血血液篩檢，對同性戀、雙性戀、妓女問題的發展也毫無所知。該項報導引用一位曾經協助中共擬定防治計畫的舊金山愛滋病專家說，「同性戀在此被嚴重禁止，人們寧可相信他們的社會沒有這回事。」
這樣的例子，在亞洲國家並非僅見。這也是為什麼亞洲國家對付愛滋病的第一步，多是測試外籍居留者，一旦發現帶原，立即遞送出境。至於申請前往工作、求學者，則需在入境前即在本國受測。
這埵野t一個真實故事。
勒馬長城難自保
一位甫申請到中國大陸獎學金的西方學生，行前依要求帶表格到該國健康中心做愛滋病毒檢驗。沒想到醫師大為不解，拒絕貿然施測。
他的理由是，愛滋測驗的結果，可能使人立即遭到社會、心理、生理等各層面的莫大衝擊，因此測驗前必須經過完整的心理諮商。更何況，對一個健康人而言，即使帶原，也不一定在短期內發病；既然旅行在即，驟作測驗，萬一呈陽性反應，將無法得到任何平安保險，牽涉個人權益甚大。
最後，這位醫生在作進一步了解後，該生得到「此君並無任何明顯症狀疑似愛滋病患者」的證明過關。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這個勒馬長城的辦法顯然並不實際。而不實際的另一理由是，臨床已經發現，帶原者在帶原初期，血液可能呈陰性反應。換句話說，受測的結果即使呈陰性，過幾天也可能轉為陽性。更何況在進口疫疾急速本土化的情況下，愛滋病早已不是「舶來病」了。
如果我們把人體免疫系統比做一道堅實的長城，幫助我們抵抗病菌入侵，那麼愛滋病毒之可怕，正在它不像別的病菌只是趁機闖關，蒙混入境；它挑戰的對象，根本就是長城本身。而一向維繫東方社會的道德禮教長城，在面對愛滋病毒時，顯然也面臨了同樣的危機。
在強烈的泛道德取向下，國家要「形象」、學校要「校譽」、家庭要「面子」；試想，所謂的「高危險群」可能帶原者在或將失去生命的威脅下，還要面對失學、失業、失去社會地位、家庭信任……等種種煎熬。橫豎死路一條，又有誰能有足夠的勇氣出面接受測試？又有誰會有積極的動機，願意改變生活形態、延緩發病？
「如果我們不能抱著保護、接納的心態幫助病患維護隱私、適應變局，而一味以道德角度制裁、傷害他們」，師大教授晏涵文表示，「最後傷害的絕對會是我們自己。」
圍起道德的高牆，可能維護詩禮相傳、絲竹不輟的社會，但也可能把病毒逼到死角，在陰暗中繁衍。
寧為鴕鳥？
第一個愛滋病例在美國公布至今，已經七年了。西方國家也經歷了由最初的恐懼、憂慮，到理性、溫和、保護，甚至徹底改變性行為態度……等種種階段。事實上，亞洲國家原有很好的機會掌握時機、吸取西方經驗，也記取教訓、防患未然，「但他們寧可把頭埋在沙子裡」，南華早報這樣形容。
時猶未晚，該學的還很多。首先就是除去AI「P」S的症候群——恐懼與排斥，進而理性地認識傳染途徑、瞭解最新情勢。
國內一位愛滋病專家被人問起「看牙醫會不會得愛滋病？」這個問題時，斬釘截鐵地說：「可能！」但他隨即附帶了兩個條件：第一，這位牙醫本身是個帶原者，第二，他不做治療，卻咬了你一口。
同樣的，如果公司、學校出現了一個愛滋病帶原者，一般人又能做什麼樣的「應變措施」呢？答案恐怕相同——小心他不好好上課、上班，卻偏偏跑過來「咬你一口」。
當然，這只是個笑話；所謂的「咬你一口」，也是種含蓄的說法。因為愛滋病毒雖然可怕，但除了性交與輸血，並不那麼容易感染。我們不必杯弓蛇影、事事驚慌。
只有「高危險行為」
試著消除恐懼，不等於可以掉以輕心。近來，在愛滋病患及帶原者激增、流行地區擴及南部、高危險群體複雜化之際，衛生署愛滋病防治小組召集人莊哲彥一再強調，現在已經無所謂「高危險群體」，只有「高危險行為」。任何人不可存有自己不屬「高危險群」就安全的錯覺。
反過來說，衛生單位執法者，在宣導對象上，也不可受限於「高危險群」的概念。多年前未婚媽媽的例子，許多人可能還記憶猶新。當家計人員挨家挨戶為已婚婦女解釋節育觀念、避孕方法的同時，嬰兒潮卻來自不在估計之內的「非危險群」——未婚媽媽。前鑑未遠，青少年性教育仍然刻不容緩；鼓吹「安全的性」的影片、廣告，也應突破禮教高牆，在適當範圍內為社會接受。
AI「P」S患者有救！
到目前為止，儘管全世界投入了不可數計的人力、物力、財力，試圖對抗這個世紀黑死病，AIDS迄無任何預防疫苗或治療特效藥。但AI「P」S患者，卻顯然有救。
克服恐懼、學習自保，是第一療劑；如果再加上一味特效藥「關愛」——暫時脫下道德的眼鏡，善意保護與自己習性有別，際遇不同的受害者或未受害者，那就更健康了。
此外，前述拒絕貿然檢驗的西方醫師，他那種審慎的態度，和對求診者權益自然流露出的關切，也值得我們學習。畢竟，社會上AI「P」S患者愈多，AIDS病毒蔓延的機會也就愈大。這是絕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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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滋宣導刻不容緩，但面對保守的國人，海報設計的尺度，煞費心思。（鄭元慶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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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七十六年六月廿六日，我國首位愛滋病患者「面對」世人。（蕭家慶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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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滋病例排行榜（圖表）
資料來源：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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