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施工人員溝通進度後,聖元營造負責人黃兆應找了個圓柏遮蔭的草地,取翠池的水,泡上一壺好茶,在茶香中述說開始承接高山工程的因緣。而故事的開端,要從那個愛爬山的高二生說起。
黃兆應,一九五七年出生於苗栗,高中考上苗栗農工機工科,原有意就讀森林科或農科的他,要求轉科卻遭到學校與家人反對,勉強讀了一年就辦理休學。休學期間,跟著竹東團委會爬大霸尖山,第一次登上高山就深深被吸引,下山不到半個月,又立刻偕同三位朋友再度攻頂。
高中斷斷續續讀了五年,畢業後考上聯合工專資源工程礦治科,學業與興趣總算結合在一起,讓黃兆應更癡迷於組隊爬山,短短幾年內,就征服了百岳中的五十座。二十歲時,他和雪霸翠池第一次邂逅,當時翠池山屋已經毀損,只能搭帳棚,就這樣前後在翠池住了十八天,深深愛上這裡的寧靜與原始美。
畢業後,黃兆應前後擔任採礦工程師和採砂場領班,仍熱衷於爬山,雖然婚後隨著孩子出世,家人開始反對他爬山,他仍樂此不疲。直到一九八六年五月,有天他正揹起背包準備帶隊出門時,剛學會走路的女兒忽然緊緊抱住他的大腿不讓他離開。那次適逢梅雨季,雨下個不停,路況極差,險象環生,他想起臨出門前的情景,心一橫,將行程提早結束,從此「封袋」,不再爬山。
一九九五年黃兆應自組營造公司,其後他得知雪霸國家公園有意重建翠池山屋,當年的美好回憶立即浮現心頭,也想起那棟損毀、傾倒的山屋,「為山友蓋一棟堅固避難山屋」的想法閃過腦海,他馬上參與領標。二○○一年三月,不計成本地標下翠池山屋工程後,黃兆應穿起塵封了十五年的登山鞋,再度走向他所喜愛的高山森林。
身兼建築包商和愛山人雙重身份,黃兆應不僅用最環保、不干擾自然環境的方式建築山屋,也希望山友要懂得愛惜公物。例如山屋照明設備如果故障,不要隨便動手修理,可以告知巡山員或下山時向遊客中心反應。有的山友會把太陽能蓄電池拆下來給手機充電,「鎖起來也沒用,」讓他傷透腦筋。以往還有山友會熬不住寒冷,把鐵皮屋夾層內的木板拆出來燒火取暖,現在重建時只好改採密封式,讓山友「無處下手」。
另外,黃兆應呼籲,千萬不要將吃不完的罐頭食物留在山屋裡,如果有廚餘,一定要挖洞掩埋,以免造成野生動物過度依賴人類食物的惡習,也污染了環境。
「當初為了讓山友煮飯方便,三六九山莊增設廚房,結果因管理不易,廚房堆滿了山友用剩的食品,亂得像垃圾場一樣!」
另一個難以管理的就是「廁所」。黃兆應表示,目前雪霸國家公園處理排泄物的方法有兩種:有水源的地方,例如七卡、九九山莊,就將水引進儲水槽,用水直接將排泄物沖入化糞槽處理;沒有水源的地方,例如三六九山莊,就採用「細菌分解法」,將排泄物統一放入槽體,由高山志工或巡山員,定期帶來化學藥品和木屑灑入槽體。細菌分解法的分解效果有限,速度又慢,遇上熱門時段,一天湧進二、三百人,根本來不及分解,環境還是充滿異味。
若是偏遠山屋,例如翠池等,因為沒有水源也沒有廁所,登山客就隨地解決,記者在翠池山屋採訪期間,眼見國寶級的玉山圓柏純林內,到處都是遊客丟棄的衛生紙,令人痛心。
「雪霸國家公園依山屋容納量,每天限制五、六百人上山,但廁所問題始終無法獲得妥善解決,」黃兆應希望山友在野外「方便」時,儘量帶把小鏟子掩埋,而且一定要把垃圾帶下山,還給大自然清淨的本來面貌。
「同樣無人管理,日本的山屋可以一用幾十年,台灣的山屋相較之下更華麗,壽命卻短很多,」黃兆應希望山友的公德心要像台灣的山景一樣美,才不辜負築屋者的一片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