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行政院長吳敦義對「兩岸經濟合作架構」(ECFA)的形容。他並矢言,面對ECFA,政府會「看到花也看到刺;看到機會也看到風險」,各部門將攜手努力,使利益極大化、將衝擊極小化。
的確,唯有去除民眾疑懼,支持政府勇敢伸手摘下這一朵花,台灣才有機會嘗到企盼已久的果實──再一次的經濟成長與蛻變。
在民進黨高舉「破黑箱、顧飯碗」的抗議聲中,第4次「江陳會」如期於12月22日在台中市登場。
繼前3次「江陳會」簽署了9項協議、1項共識後,第4次江陳會將就「漁業勞務合作」、「產品標準認證」、「農產品檢驗檢疫」等3項協議,進行最後的確認與簽署。
然而,並未列入此次議題、更遑論完成簽署的「兩岸經濟合作架構」(ECFA),卻被綠營視為繼「美國牛肉開放進口」後的又一大政治箭靶,不僅窮追猛打,甚至祭出「10萬人遊街」、「活捉陳雲林」的聳動口號,讓第4次江陳會完全失焦,也達到了牽制馬政府兩岸政策的目的。
究竟,ECFA是什麼?它真有那麼難懂嗎?風險真的大到難以控制嗎?不妨來看看。
(一)為什麼要和中國簽署「ECFA」?
從今(2010)年開始,東協與中國的自由貿易協定即將上路,未來雙方將互享貨品進出免關稅的優惠,這將使台灣貨品出口到這兩個地區時,遭遇強大且不公平的競爭。
因此簽署ECFA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讓台灣商品也取得「免稅」進入中國市場(佔台灣總出口市場4成)的優惠,以免廠商未戰先輸。而兩岸簽署後,台灣要想突破中國阻撓、進一步與其他國家簽署「自由貿易協定」(FTA),或許就比較容易了。
(二)簽署ECFA後,誰來幫勞工「顧飯碗」?
任何貿易協定都強調有取有捨的「對等」關係,台灣商品若想免稅進入大陸,相對地也必須付出對大陸開放市場、並提高大陸產品免稅比例的代價。(至於農產品,目前台灣堅守不開放立場,大陸亦展現配合誠意,故可延至後期再協商討論。)
簽訂ECFA後,目前台灣出口大陸的主力產業,如鋼鐵、塑化、機械、紡織等大型產業,將成為主要受益者;而受大陸產品進口衝擊的,則以內銷型傳統產業為主,如毛巾、襪子、磁磚、鞋類等。出口獲利、內銷倒楣,「把你的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的不平之鳴,導致ECFA爭議不斷。
簽署ECFA是否會促使中小企業棄守遷廠、加重台灣的失業狀況?正反說法都有。勞委會主委王如玄認為,任何經濟政策的影響都是長遠的,就個別產業分開看,有利有弊,「但整體而言,就業機會一定會增加。」
執行勞委會委託研究的台大農業經濟系主任徐世勳推估,兩岸若不簽ECFA,東協與中、日、韓3國的貿易協定陸續上路後,台灣將減少4萬7,000個工作機會;若能簽署ECFA,則可增加10萬5,000∼12萬5,000個就業機會,尤以中低階服務業影響最大。
儘管如此,一旦簽署,部分產業將首當其衝,這也是政府要優先保護的對象。
勞委會主委王如玄表示,勞委會將全力捍衛勞工權益,除了「絕不開放大陸勞工來台工作」外,也將全力避免敏感型產業(如上述毛巾、磁磚等)列入ECFA的「早期收穫清單」(即逐年降稅清單),為產業、勞工爭取更寬裕的喘息及轉型空間。
此外,政府也編列了950億元預算,以10年為期,輔導敏感型產業及勞工轉型、轉業,其中半數經費用以保護勞工,並已擬定「臨時工作津貼」、「生活津貼」、「租屋津貼」等10大「轉業協助」措施,希望將勞工的衝擊減到最低。
(三)ECFA將導致台灣對大陸依賴更深?
台聯主席黃昆輝即批評,兩岸簽署ECFA是「自殺政策」,將把台灣導向「中國單一市場」,加深台灣對中國的依賴。
這份疑慮,也反映在一般民眾心中,天下雜誌9月號「誰怕中國?」專題指出,「工作」和「主權」分居台灣民眾「大陸恐懼症」的前兩名。
受訪的兩千多名民眾中,有高達75%的人擔心自己的工作被大陸人搶走,70%的人則憂慮「主權」受傷,最害怕的則是「台灣經濟只能靠大陸」。
以目前大陸是台灣第一大市場、也是第一大生產基地來看,這個害怕似乎有理,只是就現實而言,大陸已是全亞洲甚至全球的經濟火車頭,即使扁政府信誓旦旦「反中」,也無力阻止兩岸貿易額的大幅增長(過去10年,兩岸貿易增長了16.3倍,對美只增長24%、對日73%)。
正如中華經濟研究院副院長王健全所說,就大陸的立場而言,簽署ECFA必然帶有「框住台灣,反對獨立」的意圖,但台商也可以利用ECFA來強化競爭優勢、佈局全球,反向擺脫「走不出中國手掌心」的困局。
馬英九總統也多次表示,兩岸之所以必須簽署ECFA,是希望能藉此加入區域整合,跟主要貿易夥伴簽署自由貿易協定(FTA)。放眼整個亞太地區,目前還沒有跟其他國家簽署任何FTA的,只剩下台灣和北韓!台灣要想避免被邊緣化,就必須放下好惡情緒,「直搗核心」、從大陸突破起,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四) 談判內容到底是什麼?
根據104人力銀行「2010職場關鍵事件大報告」的網路調查結果,兩岸簽署ECFA,是上班族最關心的3大事件之一。值得玩味的是,上班族對ECFA的「威脅感」普遍強過企業,認為「威脅多過機會」的上班族高達44.4%,企業則為34.5%。而過度政治操作、謠言恫嚇滿天飛、無法獲得確切資訊,則是導致民眾「恐慌」的原因。
根據天下雜誌12月初所做的2010年國情調查,對於ECFA,有高達67%的受訪民眾表示「不瞭解或完全不瞭解」,自認瞭解的僅佔3成。
在多數人都不瞭解的情況下,政黨傾向卻壁壘分明,85%藍營支持者認為簽署ECFA對台灣有利,認為有利的綠營支持者則只有18%。
大體而言,政府的文宣做得不夠,也未能開誠布公告訴民眾,究竟ECFA的簽署與否可能產生哪些正負面影響。而現階段無法「講清楚說明白」,部分原因是兩軍交鋒時,沒有人會在上談判桌前就「亮出底牌」,部分原因則是未進入正式磋商談判前,一切都尚在未定之天。
只是,反對者一面要求執政團隊「拿出具體內容後再來『向人民報告』」,一邊又堅持「沒有『向人民報告前』,不准私下進行兩岸協商」,對前線作戰的談判官員而言,已造成進退維谷的困局。
ECFA最後是否能照我方預期的方向發展,目前仍言之過早。但無論如何,ECFA是讓台灣進入東亞區域架構、取得公平競爭資格的敲門磚,而進入之後,得失如何?那就要看台灣本身的投資環境和經濟實力了。
就如同副總統蕭萬長所言:「ECFA是『一帖補藥』,將好處發揮到最大,害處減到最少,就能讓台灣『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