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海敏的師弟、國光劇團導演李小平認為,「魏姐」因於對京劇的使命感,這幾年一直在走一條深探之路。
「她的藝術生涯明確、聚焦,從科班懵懂時期就一路高標準。」比方說,過去有一陣子,魏海敏對自己的發音不滿意,兩岸交流沒多久,就到香港去,找老師一字一句地矯正練發音。
有一陣子魏海敏得了演員最怕的「聲帶結櫛」,聲音發不出來,一上台,只要唱到高音,「心裡就直打哆嗦」。很多知名演員在這種情況下都會放棄職業生涯,但她沒有,她在醫生的指導下,努力改變發聲方法、找對的共鳴點,靠著自己的調理,她熬過來了。
許多人認為,魏海敏所以成為今日之魏海敏,幼時境遇、後來的機緣與自我期許,都是原因。
魏海敏的成長背景充滿艱辛,10歲就被送入劇校,長大過程雖然不乏父親與姊姊的關愛,但2歲時母親離家,15歲時最疼她的父親又遽逝,魏海敏很早就知道,任何事情靠不了別人,「如果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必須受別人控制,那是多痛苦的事!」
「特別是藝術這東西,只能在『台上見真章』。演員一上了台,就他一人孤伶伶的,誰都沒法幫他。藝術不是靠『做人』或『說』出來的。舞台藝術的奇妙,就在那一點點方寸之間,決定了一個演員的價值,」她說。
也許就是這種體認,使得魏海敏應付舞台壓力的能耐超強。
經常挑大樑演戲,再大的壓力如何排解?李小平曾問過魏海敏這問題。
「魏姐總說:『能不睡嗎?』這裡面有兩層涵義:一是一個專業演員對觀眾的承諾,天大的事,上台前她都要放下,讓自己睡著好好休息;二是一個專業演員對自己的自信,再大的壓力,只要上台,她都有能力迎刃而解!」
魏海敏是台灣戲曲界公認抗壓性最強、自律性最高的演員。她的生活規律簡單,不煙不酒,飲食養生。平常日子,刺激的、辛辣的,或是雜七雜八的零食,凡是不利聲帶及演出的一律不吃,生活裡最開心的事情,就是沒演出的時候,可以開開心心吃一碗刨冰。問她如此清心寡欲的日子可會乏味?「習慣了,連這類的疑問也不曾發生了,」她這樣回答。
五光十色的當代裡,傳統藝術變成了小眾,在舞台上這麼努力的魏海敏會不會有寂寞之感?她的回答很超然。
「現在這時節,年輕人不認識傳統藝術很正常,知道反而是反常的。目前的情況是需要有人引進門,就像好的古書得要有人引導,年輕人才會去看,」魏海敏說,「我希望當那個引導者。」
「偶爾,真的會有一絲遺憾,怎麼大家都不珍惜這麼好的東西了?但是我不悲觀,因為強迫人家來珍惜也是沒用的。我寧願保有那一絲絲的孤獨感,因為,孤獨,或許就是藝術的源頭,也是創造的開始,」魏海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