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批三、四十歲的青年人,分別來自農村和都市,其中有高中、專科,也有大學畢業生,在近幾年投入了曾被認為我國立國根本、現卻被視為「夕陽產業」的農業。
以下是三個個案。他們著力於不同範疇,走過不同的路,卻有共同的成功秘訣:農業要靠管理、資訊賺錢。
傳統觀念裡,養牛被認為沒出息。不愛讀書的小孩,大家說讓他們「放牛吃青草」;學校裡的非升學班,則被叫成「放牛班」。
李穎耀、施尚斌以及吳敦瑤一起「放牛」——養乳牛的歷史有十二年了。他們還曾在農委會的支持下,放洋美國學養牛;不過,放牛放到美國的經歷還是無法讓他們免去被嘲笑的命運。
施尚斌的岳母,十二年前,在他還只是「準女婿」的階段,力勸施太太趕快和「養牛的」分手,免得將來吃苦。三個人被罵成「傻孩子才去放牛」的記憶,也至今猶新。養牛真的沒出息嗎?
李穎耀親自替朝夕相處的乳牛治病。(張良綱)
放牛沒出息?
長期以來,養乳牛一直只是台灣農民農忙之餘的副業,既辛苦、收入又少,沒什麼人樂意做。施尚斌民國五十九年養乳牛時,全省平均養牛戶只飼養五、六頭,牛吃的食物,都是不要花錢、隨時由田媥艀^來的草,因此乳牛的產乳量奇低。「辛辛苦苦用手擠了半天乳,一頭乳牛才搾出三、四公斤。」施尚斌說。
台灣乳牛業能夠受到重視,主要是近十幾年來,國民生活水準提高,重視營養的攝取,對鮮奶需求量日增。民國六十年開始,農村復興委員會(農業委員會前身)遂展開一連串發展乳牛業的計畫,六十二年特別選訓高農人才十七位,到美國接受兩年的專業訓練。施尚斌、李穎耀、吳敦瑤就是其中的三位。
從美國回來後,農復會替他們十七人在苗栗通霄找到一塊山坡地,並給予青年創業貸款。既然是「創業」,就要有由零開始的心理準備,吃苦受累都不怕。他們剛到通霄時,面對的是一大片荒山、密植經濟價值甚低的相思樹,大伙每天沿著溝溪小路上山工作。一刀一斧親自來、一磚一瓦親自挑,平地、房舍逐個出現了。
奈何土地面積有限,每個人平均只分到二甲半的地,最多只能容納十二頭乳牛。但由美國學回來的養牛觀念是要大規模飼養。
吳敦瑤(左)、李穎耀(中)、施尚斌攜手走過十二年的甘苦歲月。(張良綱)
養牛什麼都要「大」
「尤其養牛,什麼都要大」,農委會畜產科黃嘉說。和養豬比較起來,養豬不需要大地方,且母豬一年生兩次,一胎可以生十幾頭仔豬,業者在幾個月內就能有回收。乳牛則要吃牧草,大片的土地不可少,整地用的機械、買牛隻、建牛舍等,都需要投資;而母牛從配種後到生下小牛可以開始泌乳,約需兩年,這時也才開始有回收。
如要降低成本,快有回收,最好就是「盡快達到可以賺錢的牛群數」,吳敦瑤說,也就是一般所稱的經濟規模。當乳牛數太少,譬如說只有十幾頭,靠它們賺的錢,沒辦法立刻買機器,而人工費用又是一筆很大的負擔。如果規模夠大,收入就可以平衡機器的開銷,甚至有盈餘。
「當時大伙眼看著是有志難伸」,吳敦瑤回憶道。
吳敦瑤夫婦閒來泡茶。(張良綱)
要不要撤退?
但讓他們撐不下去的則是碰到石油危機、經濟不景氣;加上國內又開放牛肉進口,牛價奇低,他們做為附加利益——公牛賣給牛肉商的價格下壓,甚至賣不出去,賺的錢幾乎不夠付貸款。
於是,原本是一體的十七「拓荒英豪」陸續退出了。最後只剩下李穎耀、施尚斌、吳敦瑤三位。
「我當時的想法就是不能輸,已經投資下去,就要經營出成績來」,李穎耀說,加上新婚妻子的鼓勵,他決定繼續打拚。當然,光有「不屈」的個性不能解決無法大規模經營的問題。
而且大家都是剛剛創業,沒什麼經濟後盾,每個人只有十幾頭牛,憑一人之力很難達到這個目標。這套得自美國的觀念,被他們想到了變通的辦法:把三個人的牛群合起來經營。三人齊心,很快地他們共同有了一套機器,然後再買牛,然後又買機器,現在,他們經營的南和牧場,由整地、割草、乾草打包、搾乳到施肥,已採一貫機械化,牛數也增加到三百多頭。
養牛,對喝過「洋墨水」的他們不是難事,反而是因地理環境的差異,台灣面積小,山坡又多;地廣平原多的美國可沒有教他們如何把山坡地開闢成牛羊成群的草原——使他們獨自摸索、走過許多曲路。
沈東林選擇農牧綜合經營,以減少風險。(張良綱)
自助人助
初期,開闢坡地時,他們採用水土保持專家的建議,墾成階梯狀的山坡,但在使用機械時,由於地形的限制,伸展不開,費時費工。後來,引進大型曳引機,把地墾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平地。「還是覺得土地劃得太零碎,機器沒有完全發揮效益」,李穎耀說。所以,到了第三階段,他們把二、三小塊的地推成一片平地。
更可貴的是,他們的做法還兼顧了水土的保持。每年十至十二月,他們推平土地,到了春天植上牧草並施肥,俟三個月後,也就是雨季來臨之前,牧草長大覆蓋這塊坡地,減低雨水直接沖蝕地表的力量。
這套他們首創的山坡地開發模式,是山地農牧局最喜歡安排國內酪農觀摩的地方。
自助人助。除了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他們也常由農業機構的研究得到幫助。
乳牛在產後開始泌乳,泌乳期有十個月;正常的狀況每胎之間隔十四個月。但是如果乳牛有子宮發炎、營養不良等繁殖障礙的問題時,會使胎距拉長。
「舉例而言,一頭乳牛一天泌出二、三十公斤的乳量,它體內消耗的許多營養,必須加以補充。問題是須補充那些、每種量要多少……,才能把它失去的營養完全平衡過來?國內早期的研究不夠精密。近幾年,隨著乳牛事業的逐漸發達,研究愈來愈精密,不但有碳水化合物、蛋白質的比例,甚至還有鎂、鈷等微量元素的比例」,吳敦瑤說,乳牛業的基礎研究近幾年突飛猛進。
根據這些研究報告,化為行動,南和牧場每頭乳牛的年產乳量由剛開始的四千公斤升高到五千公斤。
沈東林全家合攝於新居前。(張良綱)
惠及芳鄰
佔了地利之便,苗栗通霄鎮民是他們累積經驗的最大受惠者。
十二年前,當他們三位外地人來到通霄打天下時,被譏為「憨囝仔」上山去放牛,當然也沒人願意跟進。這幾年,通霄鎮出現了十四戶專業酪農,其中大部分到過南和牧場實習,眼看「徒弟」一個個出師自立門戶;欣慰之餘,他們不免感慨一番:「我們十多年的摸索、嘗試錯誤所累積的結晶,他們兩個月就學走了。」
乳牛業在台灣起步晚,投資大,回收又慢,畜牧試驗所新竹分所所長陳茂牆說:「即使至今,仍必須有強烈意願的人才肯從事乳牛業。」更何況他們三人在十幾年前就有這樣的堅持。當然,他們也換來了今天一百公頃,一望無際的青草坡地,在夕陽下圍上金色外衣的牛舍剪影,以及不時由棚裡傳來的牛叫聲。都市人乍到這個牧場,簡直不能相信台灣有此景緻。南和牧場的名氣逐漸傳開,甚至成了電視劇「夕陽山外山」的主要外景場地。
在都市長大的林坤祥,和埔里的花農客戶已然打成一片。(張良綱)
實現牧場理想
通霄鎮的人一提起他們,總豎起姆指讚揚,甚至說他們像美國西部的拓荒英雄,再也沒人說他們是被騙到山上放牛。當年早走一步的伙伴「舊地重遊」時,也忍不住對他們表示,當年的夢想已經由他們三人實現了。
南和牧場的下一個夢想是什麼?
今年五月,除了互相呼應的牛叫聲,怪手轟轟地正在修整牧場的公用道路,為將來運輸更方便或可能發展的觀光事業做準備。
留歐七個月,林坤祥吸收了不少花卉種苗業的經營觀念。(張良綱)
不趕熱潮的臭皮匠
十多年一路攜手走來,在觀念上彼此溝通,雖難免有意見不一致的時候,但總能在討論後由多數票——二票決定。他們一致承認,能有今天,彼此合作是最大因素。吳敦瑤說:「我們是三個臭皮匠。」
「臭皮匠」的故事還長得很,但他們願意在當年很多人不願「招惹」的乳牛事業上做長期投資,賺取緩慢但穩定的利潤,是否能啟發一些只想追求一窩蜂熱潮、想一下子發財的人?
沈東林在果樹下養鵝。
乍聽之下,沒啥稀奇。因為很多農民有這樣的做法:經營一塊水田之外,在自家果園下或農田旁零零星星豢養一些家禽。除了為自給自足,也覺得地空著是浪費。
但沈東林從事的「農牧綜合經營」卻複雜多了。
番石榴樹下養鵝
他現在有六甲的農地。一開始,他先種番石榴樹,可是番石榴要兩年後才能收成,其間沒有收入怎麼辦?由於果樹間預留有兩年後長大的株距,他便利用果樹未長大前的空間,種半年生的木瓜樹。兩年後番石榴樹長大收成;他砍掉木瓜樹,番石榴樹下的空間用來養鵝。
「這就是『立體栽培』」,沈冬林解釋,由於台灣農民每人擁有的農地面積很小,這樣做等於增加可利用的地方,加上農業的風險——天災多,如一次颱風或蟲害可能使同一種作物全部泡湯,多角化的經營可分散風險。
立體栽培看似簡單,但得因地因時選擇產業,瞭解每一種作物的特性後,做最合適的調配。
多角化經營
沈東林今年卅四歲,在台南鄉下長大,他幹過業務員、主持過書局,六年前決定回家鄉從事農業時,資金由農村青年創業貸款而來,地也是向其他農民租的。
「我是抱著只准成功,不准失敗的心情回來的」,他說,「也因此選擇多樣、小規模經營、風險也小的立體栽培。」
目前他除以番石榴做為長期收入,鵝做為中期收入,另外還養了一百五十頭豬,至於短期收入,他則以曳引機為人代耕。
他藉著參加各類農業訓練班,尋找適合從事的項目。他曾參加果樹栽培、養雞、養豬,曳引機代耕、花卉訓練班,勤於「上學」的他,讓台南下營農會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但什麼都插上一腳,會不會有什麼都做不好的顧慮?「我的農閒時間就花在對各種產業的探知上」,沈東林說。
除了找尋可以投資的產業,他也不斷思考最好的生產方式,只要台南市舉辦有關企業管理的講座,他就不辭辛勞由下營鄉跑去參加。勤於自修的精神,也可由他書櫃上成排的企管類書籍得到印證。農牧整合經營觀念,就是來自他每天要看的經濟性專業報紙。
從就讀工專開始,他一直是經濟性專業報紙的忠實讀者,尤其是企業家專訪欄,每次必讀。「他們成功的經驗以及經營策略,都有值得學習之處。」
企業化的農業
尤其企業的時間管理、工廠生產流程安排也可以應用在農業上。他剛開始養豬時,承購別人經營不善而出讓的豬場,這樣做除了降低成本,也可試試自己看那麼多書以後,是否有「起死回生」的本領。他第一步就是改掉一些費時費工的程序,譬如將存放在地板上的飼料包墊高到與飼料車相同的高度,飼料包開封後,可直接將飼料傾入車內,不需要浪費力氣和時間去抬飼料了。
除設法簡化工作;「發現問題,要能很快的修正方向」,他舉例說,剛開始養豬時,自己沒本錢,就直接養肉豬,一頭豬的月飼料費要二千多塊,而且要飼養六個月才能回收;後來他改養母豬,不僅飼料成本降低,而且一百一十四天內就能出生仔豬,哺育廿八天後就能賣掉,回收了很多。
從工商管理找借鏡,在穩定中求改變,也是基於「農業的風險更甚於工商業」,他表示,商品可以漏夜趕工,立刻賺進大把錢,而農作物是活的,即使是市場價格看俏,也無法連夜趕工。
節省工時以享受家庭生活
坐在沈家新建的三層樓洋房客廳,在太太、一兒一女的陪伴下,沈東林說出了下一個「磨練」的目標,除了養豬外,他將從事高經濟作物——花卉。一直在嘗試改變的他,下下個目標是什麼?目前還不知道。也許有一天他找到最適合自己經營的產業,也會改採專業大規模來經營。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希望由企管知識中學到更多節省時間的方法。「好享受家庭生活」他說。
現在許多人買玫瑰花時,習慣另加一束滿天星為之增色;即使不是母親節,花店中,紅、白、粉紅、黃各色康乃馨也陳列在一堆花海中。
素以盛產甘蔗、紹興酒聞名的埔里,就是國內滿天星、康乃馨最大的供應地(佔滿天星市場的百分之九十,母親節前後除外的康乃馨市場百分之九十五)。而由埔里九十名花農供應的這些漂亮花兒,種苗大多出自前年當選十大農村青年的林坤祥之手。
「坤祥」出品,花農有信心
種苗的來源很多,可以向別人買或直接由國外進口;「我對林坤祥出品的有信心」,埔里花農阮錦煌說得肯定。
民國六十九年,林坤祥進入埔里從事種苗事業時,受到的「待遇」和現在大相逕庭。當時農民常常笑話說:「大學生種花種得像『爛頭』!」
農民指的是,一個方型盆中,由林坤祥繁殖的幾十株種苗,大概活不了幾株,就像長了許多爛瘡的頭一般。加上他畢業於中興大學農藝系,出這樣的醜,大家更不放過他。
論下田荷鋤,他自然比不上平日勞動慣了的農夫,但隨著近幾年國內花卉事業的興起,需要不斷投入新技術,才能推出好的品種與人競爭,因此只有鋤頭,並不能「一勤天下無難事」;林坤祥的學歷也有了發揮的機會。
對花農來說,種植滿天星最難捱過的就是夏天。因為市場上小白花多為上品,但夏季氣溫高、雨水充沛,滿天星的花容易變綠、變大。
林坤祥用組織培養解決了這個問題。他由每年埔里栽種的滿天星中,選出在夏季高溫下仍表現白色、小花特色的植株,取其生長點,移入試管中培養。這樣的好處是既可以大量繁殖,又可保有母株的特性。
由日本進口滿天星種苗,直接栽種的變異率高達百分之五、六十;經過林坤祥組織培養後的滿天星,變異率降到百分之十。
隨著變異率的降低,「花農投下同樣的資本,卻能獲得更高的利潤」,林坤祥說。
「組織培養的好處,不光是選拔優良的品系」,林坤祥解釋,滿天星或康乃馨等草花類植物,繁殖一、兩年後,易染上毒素病,經過組織培養,猶如人體換血,更新體質,變得生長勢強而產量高。
大學生豈肯下鄉?
卅三歲的林坤祥到埔里從事農業時,是當地學歷最高的花農。頂著學士的頭銜,農民的另一個疑問是:農業收入沒有保障,大學生怎麼會來?
回溯既往,這得歸功於學校知識的傳授。
大四時,經由學校知識的傳授,他瞭解到地廣的國家如美國,可以利用機械化操作,降低成本;而台灣的山多平地少,平均耕地面積又小,必須發展高產值的作物,例如花卉種苗。
畢業後,他到埔里實習,隨著埔里花卉事業的創始人——李瑞明,學習種苗繁殖術,這是啟蒙,也是後來加入花卉事業的原因。但使他覺得花卉事業就如工商業,可以有一整套完善規格化、標準化做法的,則是他進入此行四年後。
當時,農業委員會全力發展國內的花卉事業,訂定系列發展計畫。「有鑒於國內種苗技術層次不高,所以我們遴選人才以公費送到西德、荷蘭見習。期望他們回國後至少從事相關的行業三年,在自己的崗位上發揮影響力」,主持這項計畫的農委會園產科科長李金龍說。
歐洲見習受益多
歐洲七個月期間,林坤祥和三位「同學」在民間的生產公司,學習種苗繁殖術,並在實習期間,經由實際操作瞭解企業化的生產情形。他覺得其中最受用的就是管理的集約制度。
「荷蘭發展花卉事業七、八十年,經由長期的經驗累積,已建立一套最具經濟效益的生產模式」,林坤祥說,荷蘭的研究人員已替大部分花卉訂立最佳的『配方』,譬如:那個月份生產最好、施多少份量的肥、那一個程序應用那一級的工人,如整理園地的粗工與栽培種苗的細工不同,花農只要按此程序去做就萬無一失。
雖然學到這樣的觀念,但回到台灣,氣候、土壤、設備等條件不同,「要自己調製配方,例如做某種作物的扦插時,加入藥劑的濃度夏天是多少?冬天又是多少?這得靠不斷的試驗;除此,還要有應變的能力」,林坤祥表示,由於台灣溫室設備還未自動化,當冬天提早來到或雨水多時,要因時而變。
由於國內花卉事業的基礎還不夠,花苗都由國外引種,受歡迎的品種變得快。而荷蘭則是在既有的品種下,繼續追求品質的提昇;因此,「不能只顧發展當紅的品種」,林坤祥說。
以六十八年打入市場的滿天星為例,當時在物稀為貴的心理下,一把滿天星售價超過二百元;之後,價格曲線逐年下降,以近年來說,市場不太集中時,一把滿天星還有一百五十元的身價,如果生產過剩,陡降到廿元左右。
穩紮穩打應萬變
林坤祥應付花卉市場過度集中和易改變的法寶,是他不只種植短期就有可回收、市場集中的花卉,如滿天星、非洲菊,還栽培三、五年後可以收成的木本植物,以及七、八年後收成的行道樹種苗。
辛苦、踏實的經營,林坤祥的希望是降低生產成本。國內自己做的種苗售價只比國外進口的低一些,如果種苗業者要擴大市場,唯有設法拉大這個售價差距。
目前林坤祥在技術、管理、設施上的改善,已使他的滿天星種苗存活率由六成提高為八成,是他與國外滿天星種苗競爭的本錢之一。
亦師亦友
林坤祥由國外回來的另一改變是,他覺得自己受惠於農委會,才對花卉的瞭解更上層樓,他也變得很樂意、很急著要以身作則,向花農傳播新觀念,所以他的種苗場有完備的「售後服務」,從病蟲害的診治、經營觀念的提倡,到市場資訊的提供,一應俱全。「他不但是花農生意上的好友,也是循循善誘的老師」,李金龍說。
其中較不易於扮演的,大概就是老師——傳遞新知識的角色。
他的花農客戶阮錦煌一家——包括父親和另五位兄弟,都在埔里種花,因為林坤祥而使他們父子有了「代溝」。阮錦煌說:「林坤祥教我以微生物菌代替化學肥料,才不會破壞土壤中的有機物,我爸爸做了一、二十年的花田,用慣了化學肥料,無法接受這種觀念。」
但林坤祥的新觀念和熱心,得到埔里花農的尊重。「到埔里這麼多年來,種苗場由原來的四分半地擴張到一甲一,培植短期種苗的一分半地,每年收入約有二百五十萬;前年當選十大傑出青年,各方邀請演講、採訪紛至沓來,知名度好像有了……,不過,最令我高興的還是花農對我的信任。」林坤祥說起花農贏了賽鴿,非得請他喝酒的事時,難掩一臉的歡欣。
對「花卉」深深迷戀
留學西德、荷蘭之前,在國內接受短期語文訓練時,林坤祥曾頻頻接觸這項種苗人才培育計畫的主持人李金龍,詢問有關種苗業的問題。李金龍見他如此「迷戀」這項事業,很是放心,當時就相信「除了合約規定的三年,林坤祥一定繼續幹下去,絕不會跑走」,李金龍說。
的確,在七十三年公費出國之後,林坤祥還自資前往荷蘭參觀花卉展,吸收新知。
林坤祥自我剖析「迷戀」這行的原因:「花卉品種很多,這一行變換速度很快,今日流行的可能幾年後就被其他作物取代。種苗業者不能隨波遂流,必須在變中掌握先機,換句話說,要比別人跑得快,永遠不停下來,這種推進力令我暢快。」
他能在事業上衝刺,賢內助功不可沒。林太太畢業於台中商專,負責生意的來往,甚至運送種苗給客戶,分了不少勞。說起這段姻緣,還是花卉牽的紅線。原來,林太太是林坤祥大學時代學插花時的同學。
大男孩學插花?家業、事業跟著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