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份是台灣最富傳奇色彩的地方,因為它曾經有金。如今,傳說九份的金已盡,但透過電影<悲情城市>的影像傳播,許多人對當年美景仍然存著幻想。
這座在日據時代曾繁盛一時的礦城,是在誰的手中起來的呢?
顏雲年不是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但若提起日據時代的台灣經濟、九份金礦,就一定會追溯到這位礦業鉅子。
顏雲年出生於今台北縣瑞芳鎮的有膚|,從小遊學在外,一直有心仕進之途。台灣割讓日本後,他回到家鄉參與基隆河的淘金之列。日人藤田家族取得九份礦權後,為了防止盜金及維持礦區治安,公開召募巡警。顏雲年考上之後,成為當地的「巡查捕」,也漸漸取得藤田組的信任,由包辦勞務供應、逐漸取得部分礦區,到後來藤田組經營不善,由顏雲年買下其全部礦權為止。
「在日據時代,他為台灣的民族資本爭一席之地,台灣人可以和日本人平起平坐!」曾出版《台灣採金七百年》,專治譜學與礦業史,現受聘為顏家纂修家乘的唐羽表示,這是顏雲年的時代意義。
在臺陽公司成立六十週年紀念會上,與顏家有四代交情的連震東應邀致辭時便表示,日本的三井、三菱等大資本家係在日本政府的特別保護下形成,而台陽公司在日本政府歧視下,卻仍然能夠與之分庭抗禮,一爭長短,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和日本人爭固然不容易,和同期台灣資本家比起來,顏雲年也有特殊之處。前台灣省文獻委員會主任委員林衡道表示,日據時代台灣資本家可分成三大類。第一種是封建資本家,像他自己出身的板橋林家,以及霧峰林家;第二種是政商資本家,代表人物如辜顯榮、陳中和;第三種則是民族資本家,像顏雲年、顏國年兄弟。
封建資本家靠土地的地租致富;政商資本家藉著「對日本政府有功」,以特殊方式取得經營鴉片、菸草、鹽、糖的專賣獲利。代表民族資本家的顏雲年憑什麼能不靠日本人勢力,在日據時代崛起於台灣北部,而與板橋林家、霧峰林家、鹿港辜家、高雄陳家並立為台灣五大家族?
富豪都有致富的傳說,顏雲年也不例外。傳說他得到木柵仙公的指點,幫助他點石成金,才能發財。「傳說雖然無稽,但證明北部老百姓對他很有好感,認為連神明都幫助他」,林衡道說。
「對於清廷割讓台灣後,迎日軍進台北城的辜顯榮,有人曾提出強烈的批評,說他是『漢奸,台奸』。這種說法雖然不盡公允,但就是沒有人這樣說顏雲年」,唐羽表示。
林衡道認為,對顏雲年而言,天時是不可或缺的致富原因。本來日本政策是「工業日本、農業台灣」,不希望台灣發展工業。台灣人要組織公司也不被允許,要向銀行借錢來投資工商更不可能。但歐戰開打後,日本的態度改變了,尤其鼓勵開採金礦、煤礦。
他分析原因,當時日本的海軍艦隊全世界第二,必須消耗大量的煤;此外,日本缺乏戰略物資,必須大量進口,而當時國際貿易還是金本位,也就是要用黃金向外國買東西,因此,也要鼓勵台灣人多多開採金子。在此時勢潮流下,三代採煤、佔有地利的顏家才有機會突破日人對台灣人的種種限制,成為日據時代台灣實業界的鳳毛麟角。
一般人都以為顏家是靠黃金致富,其實他們是「以金養煤」。顏雲年的兒女親家謝汝銓曾為文指出,顏雲年不僅致力於金,更留心於煤,並委交弟弟顏國年搜尋炭脈,大小礦區一共得到五十三處。當歐戰開打後,煤價暴漲,五十三區的權利金就高達當時日幣一千萬圓。「此君致富之大端也」,與顏雲年相交十七年的謝汝銓文中寫道。
不過,從現代歷史學者的眼光來看,「顏雲年可說是個大投機家。」唐羽表示,他膽敢用三十萬日圓買下藤田組的礦權,金子挖不挖得到還不曉得。「但是他抓人性抓得很好,我大投機,別人小投機,結果礦權轉包租出去的租金就超過三十萬。」
對冒險家而言,採金之樂樂如何?顏雲年自己在大正三年為台灣礦業會報所寫的一篇「金礦經營管見」中曾表示,金子乃天生寶藏,有幸留下來輪到我們這一輩來採掘它,「所謂過屠門而大嚼,不飽聊且快意」。
但他自己認為,他之投入採金也不是只為個人。因為台灣剛經過改朝換代的滄桑,瘡痍未復,生民塗炭。關心地方民瘼的人,希望掌握採礦權的藤田組開放一部分地區讓本地人也可以採掘謀生,以救一時之窮。「鄙人於斯時……招徠貧民,指揮採掘,歷諸艱險,耐盡勞苦……蓋半為地方公益起,非專為自己計也。」
後人看了這段文字也許不全然盡信;然而當時得以到九份採金,並因此致富、結婚生子、奉養父母者,確實對他感佩良多。大正六年,九份人士在九份今天的頌德里立了一座頌德碑。碑文其中一段刻寫著:「吾儕仰事俯畜,兩俱無憾,是顏君之惠也。」
以九份與金瓜石的金礦比較起來,田中組掌握的金瓜石礦區的產量更大。但田中組未曾開放礦區,人們到金瓜石是純做工,領死薪水;而九份是誰都可以來碰運氣,是冒險家的樂園。這也造就了九份特殊的人文景觀、風土民情。
唐羽認為,顏雲年對台灣當時的就業市場提供了許多工作機會,吸收鄉村流動人口,對安定、繁榮地方有很大貢獻;此外,原本常發生的漳、泉械鬥,在九份也很少見到。
辜顯榮當時與顏雲年也頗有來往。他曾寫過一篇感想錄表示,早年與顏雲年初識時,就看出他穩健踏實,謀定而後動,且能洞燭機先,將來必有成就。
「果也老眼無花」,他寫道,曾幾何時,雲年君早雄飛於實業中,鄉人之賴君舉火者數千家……西方人常說,中國人若說報國,僅限於從政;哪裡知道如果能養幾萬名工人,或幾千名農夫,才是報國中的傑出者。
在顏雲年對當地人士的功業中,平溪鐵路是另一項。在今天平溪鄉還有一座紀念碑,碑文寫著:「我平溪鄉原為一極偏僻之山村。交通不便,地瘠而貧。惟今日能成為繁盛之區者,實皆出自鐵路開通,與煤礦完成之賜也。」
《台灣鐵道傳奇》的作者洪致文認為,平溪線鐵路的地勢險峻,是台鐵所有支線的第一名。尤其從三貂嶺到十分,九.九公里的路段,共有六座隧道,許多是直接從岩壁上鑿出來的,十分驚險。
當初顏雲年力排眾議,堅持興建鐵道而非空中纜車,就是考慮到鐵道還有交通的功能,因而投資了兩百六十萬銀元,費時兩年完成。這筆錢相當於五萬二千兩黃金,可以說,平溪線是用金子打出來的。後來由於地形太險,維修費用過高,便以不到一半的造價由日本政府收購了。
如今,平溪線已成台鐵最賺錢的觀光支線,每到假日,小小的兩節車廂擠滿了人。不是假期的日子裡,乘客仍以當地人為主。在平溪線的起點侯硐站,常可看到由北宜線莒光號下來的旅客中,有人手提腳踏車,有人提了大包小包的貨物等著平溪線的小火車來到。妙的是,開來的莒光號倒也不立刻開走,而是等平溪線的旅客下車,搭上這班列車之後,才開出去,成為台灣莒光號等普通車的特例。
儘管顏雲年少年得志,一直到他過世,金、炭事業都在鼎盛狀態,但他也並不是一帆風順,日本人曾多次對他打壓過。
台陽公司四十年慶時,公司的開創元老中唯一在世的周碧為文道出當年的艱苦。他說道:大正七年台陽想了解礦區情形,請託日本總督府礦物課技手抄送台灣北部礦區連絡圖一張,作為參考。竟被誣告為盜竊要塞機密,受到日本軍部「非常手段的追查」,牽連很多人。後來案子移送法院,台陽才有機會聘請日籍花井大律師力為辯護,兩審才認定所抄的地圖無關要塞地理,獲宣告無罪。
此外,顏雲年曾在大正十年做了一首詩,也差點惹禍上身。「休輕一介是書生,下筆能描濁世情。可怪無腸空帶甲,中原此輩尚橫行。」結果被日本軍部告了一狀,說他思想有問題。
「就是這中原兩個字,讓日本人看了很不爽快。」唐羽表示,當年大陸上軍閥內戰正熾,顏雲年心有所感,寫了這首詩,不意流露出對中國的關心、眷戀,令日本人十分不是滋味。「如果他不寫中原,而寫支那,大概就沒問題了。」
顏雲年確實真有中國情懷,這一點日本人倒沒有誣陷他。早年他曾致力科舉功名之途,受教於多位老師學習漢文;清廷割讓台灣後,他這方面的念頭只好斬斷。
但骨子裡,顏雲年其實認為自己是文人吧。唐羽表示,一般有錢人很不重視文人,他卻惟恐巴結不上。霧峰開詩會,他也去,全台詩人大會就是他提倡的;有文人要坐船到大陸去,經過基隆,差不多都會在基隆顏家的「陋園」過夜。
顏雲年不但在事業成功後又開始縱情詩文,與文人交,甚至連其他大家族最重視挑選、務必門當戶對,有助於拓展家族勢力的兒女親家,也有多位是當時的文人。他還會犯些「文人的毛病」,像阿里山下形如畚箕的湖泊,當地人就直呼畚箕湖,他老兄覺得名字不雅,竟建議地方政府,改名為奮起湖。
除了還保有文人的真性情之外,顏雲年在生活態度上也與當時台灣的有錢人很不相同。在顏雲年翁小傳記載:顏雲年自奉儉約,每天早上五點起床,七點吃過早餐,八點已經到事務所指揮各種事項。這種早起的習慣二十年如一日。他自祖父以來全家禁止碰鴉片、菸草等物。而且他愛惜萬物,不浪費任何小東西。連日本人都放棄的金礦廢渣,他還能研究出一種氰化製煉法,再提煉出最後的含金。在個人的生活享受上,別的有錢人買了汽車都會得意洋洋地兜風,只有顏雲年沒有請私人司機,家中甚至沒請佣人。
儘管自奉甚儉,但顏雲年在外須做出生意人的排場;也為了保平安,而與日本人多相往來,顏家接待日本名流的招待所就有三處。林衡道回憶,常年顏家在平溪菁桐坑上的深山秀谷中用檜木蓋了一間日本式的招待所,日本人稱之為檜木御殿,在那裡住夜,晚上看海上漁火,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此外,日本皇太子曾住過的九份招待所,也非常舒服。「顏雲年的兒子顏欽賢常招待我去那裡住夜。到了先洗個澡,換上日本浴衣,輕鬆一下。一人後面擺一個電風扇,一面吹涼風,一面把冰汽水先喝個痛快,再慢慢開宴。這是我年輕時很快樂的回憶」,林衡道說。
另一處就是陋園。據詩人謝汝銓為文記載,陋園是顏雲年自日人木村手上購得的日式別墅。顏雲年購得後,重建樓閣,補植花木,中有十勝。與朋儕詠觴其間,有嘯傲煙霞之致。連一九二九年日本伏見親王來台,都在那兒住了一個禮拜。這樣的一個園子,為什麼叫做陋園呢?
從當年連雅堂到顏府作客所作的「陋園即事贈主人顏雲年詩」,可覓得答案。「我時問主人,此園何陋有?……主人載拜辭,祖德未敢負,簞瓢樂家風,敬哉子孫守。」
原來,顏雲年自認為「居陋巷,回也不改其樂」的顏回後代。由於不敢忘記祖先的德範,所以將他的住處命名為陋園。
也因為顏雲年自認為顏回的後裔,他對子孫立下的家訓是「施而不奢」。他自己更是具體實現者。大正八年,基隆遭受強烈颱風侵襲,全基隆因此無家可歸者多達千萬。顏雲年發起創立財團法人基隆博愛團,率先捐贈二十萬日圓(時值黃金四千兩),在今天基隆的愛二路、愛三路間興建博愛館,共收容貧民兩百八十餘戶。
根據日據時代全台灣第一位博士杜聰明的文章指出,當時顏家為了籌措這筆資金,甚至以自己的房屋拿到銀行貸款。
顏雲年的兒子顏欽賢,則是對家訓發揚光大。光復後,他捐出闢為中正公園、台中孔廟、欽賢國中、政府開關道路之用的土地,面積共達八萬坪左右。
對於顏雲年的樂善好施,日本人也備極推崇。在顏雲年翁小傳中,小松吉久用文言文寫了一篇序,他文中表示:「夫擁貲自封,於世無益者,聞君之風,可以愧死。」
「古典學派經濟學名家馬歇爾提倡資本家騎士道,認為資本家從社會取得巨大利潤,也應發揮中古時代騎士道精神,將其財富的一部分回饋社會才對」,林衡道斬釘截鐵地表示,台灣有資本家騎士道的,只有顏家。
顏雲年英年早逝,其實早有相士為其卜過壽,說他只能活到四十二歲。但因為他「年雖五旬,而精神健壯,二十餘寒暑不進一藥」,(時人洪以南語),所以大家都不相信相士所言;只有他自己在四十二歲那年,邀朋友潘炳燭到日本,借神田的杏雲堂醫院,以治療其有名無實之症,藉解此厄。沒想到他還是在四十九歲時,死於急性傷寒。大家相信,他多活的那些年,是因為做了許多好事而積德的善報。
顏雲年死後弟弟顏國年顧命,輔佐當時還在日本求學的姪子顏欽賢。
「台灣人有錢人家遺產問題多,顏家卻完全沒有這問題」,林衡道表示,顏國年對待顏欽賢,就如同周公對成王。顏國年守成,但非常忠心,要是一般人,早就把財產換到自己名下了。也正是對叔叔的感念,到光復後顏國年後代經營事業發生問題時,顏欽賢不管多少錢都投下去救急。
陋巷家聲永不移
不可否認,顏家在光復後聲勢沒落許多。這除了地下資源開發殆盡之外,還有其他人為的因素,例如金價管制、不敷開採成本,不善結交當朝權,以及新興事業大都沒有接上線等等。
屈指算來,也許現在經營一些中小型企業的顏家第三代,已經無法與新興的財團相提並論了。但回頭看看先人走過的足跡,顏家子孫無疑可以抬得起頭來。就像當年瀛社詩人為顏雲年所寫的追悼詩:
家世簞瓢竟不貧,冶金攻炭富吾身,
風騷壇上無雙士,貨殖傳中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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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心欲逐秦人鹿,遺魄翻成望帝鵑,
也知撒手無遺憾,陋巷家聲永不移。
〔圖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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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份台陽事務所後已廢棄的的八番坑坑口,被榕樹氣根及蕨類霸佔。從鏽跡斑斑的鐵柵門,很難看出日據時代顏家曾有的風光。(薛繼光攝)
P.83
這位就是曾叱吒台灣礦業風雲的顏雲年。
P.84
當年台陽金礦的工人先腳踩機器碾碎礦石,再一步步提煉出其中的含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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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光下,礦石中的金砂發出耀眼光彩。(薛繼光攝)
P.85
居高遠眺太平洋上的基隆嶼,九份風景秀麗,難怪連日本皇太子都要來此一遊。圖左下角的日式別墅,就是臺陽招待所。(薛繼光攝)
P.86
顏雲年的弟弟國年(生者右二),對搜尋炭脈極有經驗,在日籍技師的協助下,為臺陽共蒐羅了五十三處礦區,在歐戰時大發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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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運煤而開的平溪線,地勢險峻,從大華到十分的這段,除了鐵軌,再無任何地方可開公路。因此,沒有班車的時候,連家裡缺了瓦斯,都得如此這般。(張良綱攝)
P.88
陋園曾是基隆最壯美的日式宅邸,住在其中的臺陽顏家,果然有台灣五大家族的架式。
P.88
這張全家福中,正中著和服端坐者是家長顏雲年;右坐著旗袍的女性是他的三太太;左邊坐的少年是長子顏欽賢;上面兩個框框中的分別是大太太、二太太,其餘皆為庶出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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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邀為顏家修家乘的唐羽,找人為顏家的發跡過程畫了一幅山水捲軸,有膚|老家、九份礦山…歷歷在目。(薛繼光攝)
P.90
興建博愛館,收容颱風後無家可歸者,顏雲年真做到了杜甫的詩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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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已遠,但時人對顏雲年的感念之情,永遠矗立在九份的山腰上。(薛繼光攝)

當年台陽金礦的工人先腳踩機器碾碎礦石,再一步步提煉出其中的含金。(顏雲年家族提供)

在日光下,礦石中的金砂發出耀眼光彩。 (薛繼光攝)(薛繼光攝)

居高遠眺太平洋上的基隆嶼,九份風景秀麗,難怪連日本皇太子都要來此一遊。圖左下角的日式別墅,就是台陽招所。(薛繼光攝)(薛繼光攝)

顏雲年的弟弟國年(生者右二),對搜尋炭脈極有經驗,在日籍技師的協助下,為台陽共搜羅了五十三處礦區,在歐戰時大發利市。(顏雲年家族提供)

為運煤而開的平溪線,地勢險峻,從大華到十分的這段,除了鐵軌,再無任何地方可開公路。因此,沒有班車的時候,連家裏缺了瓦斯,都得如此這般。(張良綱攝)(張良綱攝)

陋園曾是基隆最壯美的日式宅邸,住在其中的台陽顏家,果然有台灣五大家族的架式。(顏雲年家族提供)

這張全家福中,正中著和服端坐者是家長顏雲年;右坐著旗袍的女性是他的三太太;左邊坐的少年是長子顏欽賢;上面兩個框框中的分別是大太太、二太太,其餘皆為庶出子女。(顏雲年家族提供)

受邀為顏家修家乘的唐羽,找人為顏家的發跡過程畫了一幅山水卷軸,魚坑老家、九份礦山…歷歷在目。(薛繼光攝)(薛繼光攝)

興建博愛館,收容颱風後無家可歸者,顏雲年真做到了杜甫的詩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顏雲年家族提供)

斯人已遠,但時人對顏雲年的感念之情,永遠矗立在九份的山腰上。 (薛繼光攝)(薛繼光攝)

ALI HAYUN.女.九十一歲/泰雅族澤敖列亞族馬巴諾群北勢群 四歲時,在ROUVI部落由文面師為她文前額,十六歲再由他人為她文兩頰,以衣服、織布、日幣為酬。十七歲結婚,嫁給DAGAGUMA部落的VOHIM WADAN,先生早逝無子嗣。(顏雲年家族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