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案來源:藝術治療師陸雅青
就像電影《美麗境界》裡的數學大師約翰•納許,不到三十歲的小可是一個「解離性人格」患者,也就是在他身上同時有兩個不同的角色存在,最常出現的是六歲的自己。
有時候,當小可外出的時候,六歲的小小可突然跑了出來,這時候他就會完全一如六歲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而驚慌地哭泣。然而小可也非常依賴小小可,每當他要睡覺的時候,都要「叫出」小小可來,才能安心入睡。
初期治療時,小可的圖,內容總是東一個、西一個,呈現分裂性空間。態度上,則是嘻皮笑臉,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完全與他的內在情感相反。有一張圖,他畫了三座墳墓,一座是爺爺,一座是奶奶,一座是媽媽。儘管治療師陸雅青胸中已經捕捉到小可的問題所在,但她並不直接戳破。
經過近兩年的治療,在尾聲的時候,小可開始面對自己的內在。這時陸雅青發現醫院附近有一間畫廊,正在展出一件金縷衣的裝置藝術,衡量病人對她的信任之後,她下了一帖猛藥,將小可帶到畫廊,當小可看到那件像屍體般的作品時,他的確嚇了一跳。尤其當老師要他觸摸作品的頭與腳的時候,他幾乎要躲到老師背後去。
最後他終於鼓起勇氣、直視作品,在觸摸中哭了起來,想起他沒有給媽媽送終,想起他六歲時候的孤單與害怕。原來在小可六歲時,他們的鄉鎮因為一場流行病死了相當多人,他也在當時住院休學,而那一年,他也失去了媽媽。由於當時全家、乃至全鎮都在慌亂哀傷之中,沒有人來好好安慰、照顧小小可,於是這一個莫大的哀傷,便一直潛藏在他心中,導致他人格分裂。
在重新檢視生命幽暗的過去後,小可的病況好了許多,他也長大了許多。現在那一個六歲的小小可不再成為他遁入虛幻的擋箭牌,隨著小小可的逐漸消失,小可長大了,也慢慢地從分裂世界一步步回到正常的生活世界裡。
病人小可接受藝術治療時,畫出三座墳墓,追溯童年痛失親人的傷痛。畫作構圖四散,顯現人格分裂的特質。(陸雅青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