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弱VS.特出
吳明益也有一股吸引人的費洛蒙氣味,提到他,大家都喜歡描述他長期讓陽光熾吻出的南島皮膚光澤,聽他說話,很容易有「行走於山林間的青年哲學家」的聯想。
吳明益寫過廣告與流行音樂評論,小說得過各大文學獎項,但卻以觀察蝴蝶的自然寫作成名。他多才多藝,沒有太多世俗算計和名利企圖的寫作方式,即使文學筆觸尚未達到自我的巔峰,卻已有一種讓讀者很難不打心眼兒裡喜歡的魅力。而吳明益的蝶類觀察也充滿戲劇性,他天生「紅綠色弱」,卻醉心於色彩瑰麗的蝴蝶,外界容易產生一種類似對聾人音樂家的好奇:他見到的世界可有我們這麼瑰麗?他眼底的蝴蝶可有特別的樣貌?
會展開蝶類的觀察,是因為特別的機緣。
「色弱」的吳明益八年前到昆蟲展打工,展期中,他凝視展場一件件的蝴蝶標本,開始為這美麗的生物著迷。昆蟲展的兩、三個月時間裡,他從工讀生晉升為解說員,從陌生到熱情,於是開始在課餘時背起背包,行走於山林間追逐蝴蝶出沒的路徑,書寫觀察紀錄,並零星發表數篇生態散文。
「完全是無心插柳,」吳明益說,原先出版社是想出版他的廣告與音樂評論,但因該類書籍成本過高,改建議他多耕耘自然寫作,誰知第一本自然觀察書籍《迷蝶誌》竟引起廣泛注意,並獲得台北文學獎。一時間,他成為台灣自然書寫的新銳。
許多年輕的寫作者會攀住這樣的機緣,試圖在市場上有一番作為,但吳明益卻選擇相反的路,他刻意推掉蜂擁而至的稿約,避免落入「為發表而書寫」的窘境,並向西方自然寫作者取經,擺脫字數的限制,加入更多的反思與討論,甚至包辦了《蝶道》一書的文字、攝影、繪圖,及版面設計,成為他至今「自我完成度」最高的書籍。
吳明益笑說,他知道自己非暢銷型作家,第一本小說集《本日公休》就讓他走出銷售量的幻想,但《迷蝶誌》卻因接踵而至的讚譽,終於有了二刷的機會。
「寫作的報償常常存在於細微處,例如我在《蝶道》裡的各篇篇名就含有與宗教、電影、歌曲等對話的隱喻,別人不一定看得出來,但創作過程中卻充滿著樂趣,」他說。

美麗或哀愁不過是人類的心境,自然界自有一番興衰榮枯的法則。圖中的白裙黃斑蛺蝶正停在動物糞便上,享受它的「便便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