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地方產業特有的韌性和永續性,來自它與自然生態和文化傳統的相容性。它的發展前提之一,即為國民餘暇時間和內需旅遊業的增加,」陳其南說,周休二日正可做為振興地方產業,為地方尋找出路的一個嘗試。造福家人疼自己
「除了環境配合之外,其實,我們對休閒的觀念與習慣也要檢討、改變,」林萬億表示,以休閒的習慣來說,台灣從早年的農業社會過渡到工業社會,才是最近二、三十年的時間,「中國傳統農業社會並沒有『周』的制度,人民的假日來自民俗節氣,慶祝的方式則大多辦活動、把氣氛弄得熱熱鬧鬧。」
如果為了周休二日而大傷腦筋,不知該如何「慶祝」才好的話,那就反客為主,失去「休閒」的意義了。
擅長以家人和家庭生活為創作題材的作家小野則認為,隔周休二日引起的這陣混亂氣氛,和民國七十年代初台灣社會要求解嚴、開放的過程有點相似,它是民眾從被宰制轉換到自主之間產生的陣痛。
「許多台灣人的忙碌固然是為生活壓力所逼迫,可是也的確有一些台灣人的忙碌只是為了逃避安排自主的生活,他們寧願被公司、被別人安排,這是一種習慣被人宰制的文化,是一種很深的被宰制的心理,」小野說。說白一點,也就是說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不忙」,尋找自己的生活空間,因此,忙碌的生活有時候反而是逃避有自主生活的藉口。
從被宰制到自主,則難免會產生混亂與陣痛,這時就要靠重新學習、重新適應、重新思考來轉換。
他舉自己的經驗為例,他表示自己以前也曾經是一個依賴忙碌來逃避空白、逃避自我重建、也逃避與家人相處的典型台灣男人:雖然每天準時回家吃飯,可是更多的時候被迫要在電話中繼續談「公事」,甚至在過年過節的難得休假日,還得用許多做不完的工作成為「不必享受休閒」的藉口。結果「我對身邊的環境漸漸失去了感覺,對自己也漸漸疏離起來,越來越空虛,越來越不快樂,這些空虛和不快樂唯有靠繼續忙碌來自我麻醉,」他說。
直到他辭去工作,成為自由作家,不再需要準時打卡、上班,不再有老闆,不再被任何人宰制,卻必須面對一大片又一大片的空白時間時,他發現:「這時我開始發慌,開始不安,開始恐懼,可是這一切的反應都逼使我漸漸成為自己生活的主人。」
於是,他重新建立自己的生活方式,譬如,在空白的日子中,去尋找、從事一些很久都不曾做過的事:把一本想看的書看完、去爬一座山、動手整理花盆內的植物、安靜的聽完一張CD或音樂帶、跳跳舞、唱唱歌、在筆記本上寫下自己的心事……「當一切重新開始時,我得到從未有過的快樂。」
「我們得先疼愛自己,才有能力造福家人,否則,在空白的日子中,家人之間只有增加更多的相互侵犯和相互傷害的機會,」小野說。
做時間的主人
新新聞周報總主筆,長於社會評論的作家南方朔指出,今年開始的每月兩次周休二日,是讓台灣人學習去料理時間和生命的一個新的開始。面對將來只會增加而不可能減少的自由時間,生命必須向時間做出更大的開放。
他指出,當人們有了時間,有了更多非生產性的生活活動,另一種以品質為條件的生產活動就會被激發出來。當人們優游地生活,餐飲、旅遊、文化、娛樂、社區活動就會產生,需求擴大而推動改革,它會讓一切過去因陋就簡的事務變得細緻、講究而優雅。「人不能永遠在粗礪裡生活,當細緻優雅在時間裡出現,人活著也才更像有價值的人,」他說。
餘暇的增加,固然可讓人的生活選擇更多元化,卻也挑戰了運用時間的智慧,就像如何在空白的畫布上染出豐富的色彩,未來的周末正待揮灑。
(左、右)受限於場地、設施和法令等問題,國內在青少年的體能競技方面的休閒資源最欠缺,亟待開發。(張良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