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之始
《七碗茶歌》的第一杯茶,其實這是一杯定心茶。「一碗喉吻潤」,在喝第一碗茶時,喝茶人的心理狀態往往是毫無準備的,身體經久被鎖在日常繁忙的桎梏中,所以身體的狀況常常是僵硬乾渴焦慮的,在喝一杯好茶時,往往只覺得「不錯喝」、「有別於無味水、濃酒、羹湯的味道」;「現代僵硬枯竭的心靈」在專業茶人趙崑秀長多年教學中,往往是司空見慣的事。對於旁觀者而言,往往困惑於為何茶道的過程,需要那麼多繁瑣的步驟及美的布置,不過就喝茶罷了,為何要花那麼多時間布置、品茶?那是因為第一杯茶的功能往往只能讓喝茶人,進入緩解人類動物性之解飢解渴的本能,但人之異於禽獸,是在於能對美好的事物有所感受回饋,這也就是盧仝對第二杯茶感受的開始。
「兩碗破孤悶」,喝了第二杯熱茶後,身體開始暖和了,身體的安定感也漸漸產生了,會開始審視四周與日常生活有不同的環境氣氛了,心中也開始有了想念。
《金剛經》中曾寫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有人解釋為放下,但如何施行,並無想法。苦思困惑許久,趙崑秀終於發覺茶道其實是一種安定人心與時空漸進的過程,一種以茶漸進來安定己身,進而安靜己心,唯有定、靜、安之後,人才可能有清明的智慧,進而才能堅定己思己慮,不隨風而動,才有可能修正自己的做法,往進步正向邁進。
「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有了想念,當然會把欠人的和人欠我的,一起擺在心桌上,喝了第三碗茶,開始煩惱個人和社會的關係,從歷史經驗中可知,無論行使各種制度與主義,如果人類社會沒有愛,尤其在今日時代,沒有愛的世界,未來亦將不復存在,那就真的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所以,一個愛己愛社會的飲茶人,怎能不關心其所在的人事物?
「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喝了第四碗茶,全身出汗,暖意幸福,開始放鬆,明白了人生有春夏秋冬,國有四時節氣,操之在我的,盡心盡力,而不操之在我的,豈能盡如人意。「圓滿,往往是有待時空因緣合和。」她在品茶中,時時期待著某種因緣的契合。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連續喝了第五碗、第六碗,身體的能量提高了,智慧也清明了,明白了愛的力量是有所本的,時空是連續傳承演化的,絕不是一代人斷絕後代生存空間的過程。所以在喝茶的過程中,要時時藉茶反省,藉茶練心、藉茶安定,在安定的力量中,內觀自己,並不斷地反覆練習,進而獲得幸福感。
「七碗吃不得,惟覺兩腋習習輕風生」,喝到第七碗,喝茶人便有機會進入一種對人生美好感動的境地,這就是為什麼茶到了唐代,就進而提昇為一種審美的藝術,進而能跨越時空,綿延久遠傳承至今,也就是說,茶道令人感動覺知,是茶道力量的來源。